沈南琛看向苏夕晓，“你会怕吗？”
这个答案他倒是很好奇。
苏夕晓倒嘶着被辣麻的舌头，“怕什么怕？与海盗勾结的人就不是人，杀了他们喂狗都嫌脏。”
“被海盗抢的时候，人人忌惮，都称颂大人是救世主，如今杀到了家里三表姑二婶的亲娘舅头上，就开始哭喊大人残暴狠戾？我呸！压根儿都没长心！”
“大人我支持你！”
“这样的大人，才会让我更有安全感。”
苏夕晓又夹了一筷子水煮鱼塞嘴里。
她的肚子已经撑到了嗓子眼儿，再也吃不下一口，坐在摇椅上晃来晃去，真是美出了鼻涕泡泡……
沈南琛禁不住捏她鼻尖一把。
外人如何看待，他怎会理睬？只要她能认可，就已足够。
聂东阳冷哼一声，酸的好似喝下了一整坛醋。
仔细琢磨琢磨，他倒想起了柳家人。
柳映雪坑苏夕晓没成，带着一身臭气跟家人逃去了外庄。
原本因为走的早，跑的快，或许还能躲两天。
可陈尧交待出柳家后，苏夕晓便说出柳映雪身上有臭灵丹气味，谢飞找了一条狗，轻轻松松就追到了……
只是追到之时，柳家人都已毙命。
柳映雪和她的亲娘是白绫子吊死的，柳员外和柳映之中毒身亡，死的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线索留下。
“柳家人死这么痛快，便宜他们了。”聂东阳很不满意，得知苏夕晓被委屈，他还想帮忙报仇呢。
沈南琛对此也很无奈，“原本还想拉回来做尸检，但路上出现意外着了火，显然是有人毁尸灭迹，这背后恐怕还有很多人。”
聂东阳认真道：“我三叔传信回来说，让你多注意点身边人，他们会选择暗下手，起码军中要有人能呼应，谢飞……能力不够。”
沈南琛肯定道：“我早就已经密奏上折请旨，很快就会有新任大司马到职。”
聂东阳眨么眨么眼，“所以你并不打算收手，只是让他们来不及反应军中会有新官上任？”
沈南琛回给他一个“白痴居然刚知道”的眼神。
聂东阳忿忿不平却反抗无效，苏夕晓在旁边“咯咯咯”的笑出声。
春花被夜风吹落，粉色的花瓣落在碗里，倒是给油腻的残羹剩饭增添画龙点睛的颜色。
一朵花瓣落在她高高揪起的发髻上，沈南琛很想摘去，却又觉得这般也很好看。。
“苏夕晓。”
“嗯？”
“在常平仓时，你为何会突然大骂刘铭？”
“心虚啊，万一他执意要见陈尧怎么办？那时我还不能确认陈尧能救活，而且他欺负大人，当然要骂他一顿压压惊。不过那天没救活陈尧的话，我只能卷着包袱滚回同谷县了！”
此时提起，苏夕晓仍拍着心口惊魂未定，“不过骂了一通刘铭，真的很解压，痛快！”
沈南琛禁不住笑出了声。
眼眸炙热的看着她，他似自我起誓、又似永久承诺，“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一定。”
……
常平仓一场大火，烧掉了和州府官吏勾结海盗的遮羞布，砍头的砍头，入牢的入牢。直到候补的官员小吏接连到位，弥漫在和州府上空的血腥味道才渐渐散去。
端午之时，京中突然来了一道圣旨。
简单总结便是和州府此次事件功过参半。沈南琛记功一次，继续挖掘勾结海盗的官员线索，株连五族，必须连根拔起；
谢飞增援有功，调离和州府入京待命，新任大司马会择期上任。
零零散散的小官们各有奖赏，包括苏夕晓也得了赏银百两。
推官刘铭、判官冯毅皆有记功，可圣旨中唯独对知府钟善只字未提。
有人猜陛下是不忍苛责钟善多年的忠心耿耿，再给一次机会；
也有人认为这是皇帝老子在给知府大人的警告；
但无论怎么猜，众人都能一口认定，沈南琛桀骜霸道、嗜杀如魔的背后是京里的人在撑腰。
再看他时，眼神中不禁更多言不尽意的味道。
提到沈南琛，自然会聊到苏夕晓。
能将死人救活、更在圣旨中被提名赏银百两，这是多大的荣耀？
可仅仅一个医官而已，还是个女的。
至于？
议论来、八卦去，更多人相信这是沈南琛向京中奏禀，为苏夕晓求来的。
外表嗜血冷酷，对女人却一往情深，沈南琛虽性格冷漠难接近，却更成为和州府少女们的心中良配……
“我呸！他沈南琛狼心狗肺哪有这份心？这是我给神仙姐姐要来的赏！”
聂东阳坐在医馆的小院里忿忿不平，扇子都快摇飞了，也消不去心中满满的嫉妒！
苏夕晓看着白花花的赏银，嘴巴咧成了喇叭花，“没想到啊，你居然还挺有良心，谢了！”
聂东阳瞬间笑成了傻子，“神仙姐姐终于知道我有多么好了，也只有我才会为你尽心着力的着想，我比沈南琛强多了！”
王海白眼却翻上了天。
为了圣旨里加一笔晓儿姐百两的赏赐，自家这位祖宗快把京里那几位老爷折腾疯了！
就为了这么一句夸？
呵呵……真是缺心眼儿到家了！
聂东阳自当不知王海内心的腹诽，嘴皮子上下一碰，开始骂起了沈南琛：
“所以啊，他沈南琛就是个白眼狼，这些日子面儿都不露，万一那群没挖出来的官贼匪贼找神仙姐姐报复怎么办？只有我心里时时刻刻记着神仙姐姐，天天都来保护你。”
苏夕晓冷哼道：“大人去查人抓人，才能护佑我等安全，而且，我看你是来捣乱的还差不多，有你在，卿儿姑娘都不来了。”
聂东阳冷呵几声道：“那是她不来吗？是钟善那老东西自身难保，不让她跟你走太近吧？”
“卿儿姑娘还是好的。”
“那有什么用？生在那等人家，她只能做联姻工具，所以你把她的病治好了，不见得是好事，她还不如在尼姑庵里呆着更清闲。”
“呸呸呸！好歹也是你娃娃亲的未婚妻，你这嘴巴真损！”
“事实胜于雄辩，不信你就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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