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能想通放权，也并不容易，实在是在楚末宴手上吃了几个硬亏才得到的教训。
尤其是东安的将军们对太子的支持，实在是让皇帝胆战心惊。从京城的防卫军，到边境驻守的大军，都对太子表现出来十分的忠诚。
皇帝从未承认过，他在心里也想过干掉这个儿子的可能性。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一来不一定能成功，二来就算成功了，到哪里去找一个同样能干的儿子继承皇位。
在位多年，皇帝算不得雄才大略，但也不是个昏君。尤其他还自诩为慈父，就更不能做出杀子这样的事情了。
一来二去，发现自己早就无法控制太子。又意识到太子并没有取而代之的打算，皇帝也就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
“皇后，你把事情跟朕说说吧。咱一起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皇后长叹一声，将事情缓缓道来。
从自己如何呕心沥血为儿子寻找意中人，到楚末宴突然带了一个姑娘回来，再到怎么想办法给那姑娘一个合适的身份，结果又发生了各种问题，一点一点，居然一下就说了将近一个时辰。
皇后也是憋狠了。她就算性子温和，控制欲也不强，但是架不住婚事太难了。让她想放手放不得，想好好干又干不成。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皇帝频频点头。这还真不怪皇后，实在是这个孩子太有主意了。
“所以皇后第一次见到那个商姑娘是在宫变的时候。”皇帝敏锐地发现这个时间点不一般。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就是小七去皇庄养病之后，再回来时身边就有了这么一位女子。”
“臣妾开始以为他只是想收了房，没想到居然是要明媒正娶。您说，他怎么这么胆大呢。”
说起来都是泪啊。皇后觉得好无力。
“看来这女子不仅仅是颜色好，估计还能助太子一臂之力。”皇帝觉得自己还是了解太子的。
楚末宴绝非好色之徒，能让他看重，必然有过人之处。
“太子说了，这姑娘虽然父母双亡，但是曾在道观中修炼。可是，太子妃又不需要高深的道术傍身，还不如家族兄弟有用呢。”皇后嗤之以鼻。
她接受了楚末宴的选择，不意味着认同。皇后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里，家族兄弟才是一个女人的立身之本。如果没有家族做后盾，没有兄弟们的扶持，女人在婆家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皇后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如果不是家里势力足够大，皇帝说不定早就废了她，让那个熹嫔拣了便宜。
所以啊，什么真爱难舍，最后不得败给现实。
“皇上，您劝劝太子吧。他若是能改变心意最好，不然以后还有的是麻烦。”皇后就一脑门子官司。
“唉，那朕和太子谈谈吧。”皇帝不太有信心。不过无论如何，这件事都得解决。朝中还有大臣虎视眈眈呢，总要有个交代的。
在皇后这里得了准话，皇帝很快将楚末宴招进宫里。
不想搞得太严肃，两人在文武殿的偏殿见了面。
楚末宴提前并不知道皇帝找他是什么事，心里也不太在乎。不管是什么事，他相信自己都能应付。
“太子啊，最近朝中大臣对你有些意见呢。”见礼之后，皇帝让楚末宴坐下，和颜悦色地提起了话头。
“不知父皇指得什么？”楚末宴有了些许猜测，不过没有马上说破。
皇帝心里嗤笑，这小子精得跟鬼似的，能不知道自己指得是什么？
哼，想装傻蒙混过关，今天是不可能的。
“还能有什么，自然是你的婚事。你看，几个兄弟里面除了你，其他都已经成亲生子，你作为东安的储君，婚事也不能再拖了。”
楚末宴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也不想拖啊。可惜那女人就是不开窍，逼不得呀。
“这件事，父皇不如去跟母后商量吧。”楚末宴想把皇帝推倒皇后那里去，反正事情的来龙去脉皇后都清楚。
“可是朕已经跟皇后商量过了啊。”皇帝奸笑道。不做好准备，能找这个小子来嘛。
嗯？这倒是楚末宴没有想到的。他诧异地瞟了一眼皇帝，从他一脸老谋深算的表情中明白，估计是帝后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所以皇帝才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因为他什么都知道了。
“不知父皇有何指教。”楚末宴沉下脸。要是想让他放弃清以，那就别怪他要翻脸了。
皇帝忍不住头皮发凉，这小子一露出这副德行，那就是不高兴了。
果然，这事不能硬来。
“怎么能说是指教呢，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不成父皇还不应该过问你的婚事了？”皇帝板起脸来，宣告自己的权利。
“父皇说的是，不知您打算给儿臣什么命令？”楚末宴依然是面无表情一张脸，摆明了不打算配合。
皇帝摇摇头：“咱们虽然是君臣，但也是父子，谈不上命令。不过你母后说，你想娶一位毫无家世背景的女子。你可知道，这会让你失去什么？”
楚末宴目光一凝，失去？笑话。能让他在意的也只有清以一人，其他的没了就没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父皇，儿臣觉得，如果娶了清以，儿臣将会有一个贤妻相助，有一知心人同度人生。如果一定要说失去什么，那大概就是外戚之忧和后宫之乱吧。”
没有家世背景，也就意味着不会有外戚作乱的威胁，这不是皇帝一直以来极力避免的吗？
若非如此，他从前为什么防皇后和柳家跟防贼似的。
皇帝心头一震，看向儿子的眼神跟带了些审视。
是了，自己这个儿子极为强势。自己还在位呢，就已经将权利大半收于掌中。和大部分东安的帝王相比，楚末宴是真的不需要岳家的支持。
“你想好了？”
“是。儿臣想好了”楚末宴答得斩钉截铁。靠女人巩固权利，那是懦夫的行为。
他当皇帝，从来都不屑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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