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从昏睡中的眼角滑落。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的窗户,照进旅店的木床上,秦浩缓缓的从睡梦中苏醒。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随后,温暖的被窝中,秦浩的右手手心传来了滑嫩而富有弹性的感觉,近在咫尺之间,他感觉到了属于另一具散发着幽香的温热身体的气息。
怔了怔,秦浩将手从艾琳的胸前默默的收了回来,昨夜的狂乱在眼前一一闪过,最后成为了最真实的记忆。
他侧过头,在清晨的阳光中,静静的看着枕边熟睡的艾琳。那美丽的眉头在睡眠中轻轻的皱起,似乎还未从昨夜的疼痛中苏醒,秦浩敏锐的视线,甚至能够让他清晰的看到艾琳眼角的泪痕。
秦浩抱着头坐了起来,眼中闪过了煎熬的痛苦。
他不清楚,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忘记了曾经的一切的。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为何而来到这个世界,但是曾经如行尸走肉般活着的他,在丧失了所有的信仰、所有的追求,生命的意义与色彩全都失去后,人生便步入了最灰暗的岁月。
他做着最低限度的工作,不愿去努力工作,只要能够拿到勉强足够自己过活的微薄薪水就满足。住在狭小的出租屋内,每天都喝空搬来的所有酒精饮料,胡须头发凌乱且从不修剪,衣服上的汗渍积得很深,几个星期才会洗一次。
那样的生活,空虚而冷清,散发着颓废的恶臭,令人生厌。
他曾经热切的追求着一切希望,渴求着温暖的幸福,但是当一切破碎之后的痛苦降临,死寂的心已经不再拥有温度。
他再也不敢靠近那些令人迷恋的温暖了,他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般的躲避着所有可能降临到身上的幸福。只因为那胆小的心,害怕再一次承受失去的痛苦。
他龟缩在自己黑暗的角落,默默的舔舐着自己的伤口,不愿再去面对光明,也不愿去改变着一切。
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好了啊。
他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喃喃的告诉着他,催眠着他,让他不愿苏醒。
他也不愿再承受、也不敢再承受得到后却又失去的痛苦,他的灵魂深处,已经因悲伤的失去而铭刻下了浓浓的恐惧。那惊恐的刻痕是如此之深。以至于后来的他就算遗忘了曾经的记忆,也在下意识的抗拒着身边那些触手可及的幸福温暖。
这样就好了,一个人就好了,不会有人喜欢就好了——他的内心,这样喃喃低语,并让他有意无意的拒绝了许多的东西。
然而,逃避从来不是最终的途径,当他一直不愿面对,一直不愿去想的痛苦再次摆在他面前时。曾经被他遗忘的记忆,随着内心中刻骨铭心的痛苦而苏醒了。
莉莉娅,死了。
那一瞬间刻骨铭心的痛苦,让他记起了更多的东西。想起了更多让他痛苦的东西。
他失去了方寸,在灵魂的拷问与折磨之中,理智龟缩于一隅,让狂乱与悲痛溢满了他的胸腔。他粗暴而无情的对待着身边唯一的人。将本不该由她承受的痛苦与悲伤,倾斜到了她的身上。
透过那衾被间的空隙,他能够看到艾琳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瘀痕。在周围那些白皙而细嫩的肌肉衬托下。那些瘀痕显得越发的残虐起来。
那样的自己,简直混蛋差劲透了。
一只手,轻轻的握住了秦浩。
怔了怔,他抬起头,看到的是艾琳轻柔的微笑。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的间隙照进来,温柔的播撒在少女的身上。她丝毫不介意那柔美动人的曲线**暴露在秦浩的视线之中,只是柔柔的笑着,轻轻的握住了秦浩的手。
“主人,早上好。”
秦浩低下头,看着放在自己手背上的白皙手臂,在那线条优美的手臂上,还有青肿的瘀痕。但是哪怕遭受了那样的对待,哪怕承受了那样的暴戾,哪怕身为女人的第一次夜晚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温柔,哪怕被当做了宣泄痛苦的工具,遭受了这样不公平的待遇,她也只是柔柔的笑着,一如既往的温柔顺服。
眼中既无失落,亦无怨怼,艾琳只是柔柔的笑着,用自己的顺从抚平秦浩内心的创伤。
“主人,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把早餐端上来。”
然而艾琳起身的动作,却被秦浩拉住了。
回过头,有些困惑的看着秦浩,艾琳问道,“主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看着秦浩那赤.裸的健壮身体,她怔了怔,脸红了,“还……还要吗?”
秦浩猛地抱住了她,两具身体完全的贴合到了一起,甚至到了能够互相感应到对方心脏跳动的地步——虽然身为亡灵,秦浩的心脏早已不再跳动。
他死死的抱着怀中的艾琳,不愿松手,似乎生怕这一松手,又会重演当年的悲剧,错失了一切。
“艾琳……”
他的唇,凑到了她的耳边,呼出的热气中,喃喃的说出了最真诚的请求,“我们结婚吧。”
与昨夜自暴自弃一般宣泄悲伤时的情绪不同,他的目光坚定,眼神清明,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这一次,他不再后悔,他也不再逃避,他要紧紧的握住身边的温暖。
如果这一次还有人妄图摧毁他的幸福,那么哪怕对方是地狱的死神,他也将手持利剑摧毁一切。
他,已经不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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