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安倍晴明跟着蛤/蟆头妖怪沿池从山上走向人类的城镇里。
“这里可是原野, 你一个阴阳师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
沿池带上草帽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走着：“陆生不是说你在京都吗？”
“等等。”
安倍晴明打断问：“你怎么知道我的？”
“滑头鬼啊，可是一个拥有很多奇奇怪怪能力的妖怪。”
沿池道：“陆生是被他的爷爷送到原野来修行的。本来在他来到原野的第一天就独自一个妖挑战了原野的所有妖怪，在原野成为了新的老大后，他就想离开这里去京都的。
但他又在白天变成人类的时候，被他爷爷授意的妖怪被扔到了更远深山里, 陆生一时间不能马上从重峦叠嶂中离开。
所以他当时就只能每天白天休息, 晚上变成妖怪赶。顺便给我们幻化出他的朋友介绍给我们。”
蛤/蟆妖怪身上妖气环绕, 与人类差不多高的妖怪恍若无人地走在大路上，圆形的宽边草帽盖在他的头上, 挡住他的半张蛤/蟆脸和视线, 将他与周围轻易隔绝开来。因为所谓的畏，除了安倍晴明，并没有其他人类看到沿池。
“所以这里就是原野吗？”
安倍晴明跟在沿池身后问：“那个传说在存在于山林深处, 一心避世修行的妖怪村落。”
“不是这里，是这不远处。”
蛤/蟆妖怪随意地回答道：“通向原野的入口就在这附近而已。原野千百年来始终都处于绝对中立的避世阵营, 不接近大江山, 不反对羽衣狐，不赞同奴良组, 也不会奉承十大天狗道场。虽然我们也不会与人类阴阳师做对，但是也不会随意让阴阳师进入村子。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看在陆生的面子上给你找一点吃的。其他的就别想了。”
“……”
安倍晴明不太自在地笑笑，开口：“那也谢谢你了。”
鳞次栉比的低矮建筑整齐紧密地坐落在苍翠山脚。
清晨的风带着婉转鸟鸣从山上的树林间吹下, 这是一座恬静安详的小镇, 溪流从山间流淌而下在从小镇旁潺潺蜿蜒。道路两旁和房屋的角落里时不时还是能够看到身形小巧的小妖怪的踪影。
蛤/蟆妖怪带着阴阳师从人类的居民区里穿过, 与三三两两的要上班上学的人们擦肩而过, 横穿过几个小巷后终于来到了一家看起来门面窄小的居酒屋前站定。
蛤/蟆妖怪冷淡开口：“到了。”
沿池推开朱红木门，掀开门帘走进居酒屋，安倍晴明见状也跟着走进去。
明黄色的灯光中，各种千奇百怪的妖怪都趴在杯盘狼藉的桌椅上，妖怪特有的刺鼻烟草和浓郁酒香前仆后继地钻进安倍晴明的鼻子里。
“……”
哦豁？妖怪居酒屋？
安倍晴明诧异地挑了挑眉：“这是……？”
沿池摘下自己草帽背在身后开口：“原野虽然说是避世之地，但也是战士的修行之地。每隔一段时间，原野中实力不够的人都会被驱逐出村子。有的妖怪会在周围与其他妖怪打一架抢地盘占山为王，有的妖怪会远走他乡，还有的就会——”
“——还有的就会在附近人类的城镇里开一家小酒馆，接待一些来来往往的妖怪。”
一个带着蜘蛛面具的消瘦女人捏着一柄长长的烟枪从柜台后走出来，低哑地接上了沿池的话：“就像人类说的，人都有一百种活法，原野的妖怪也不只是只有成为战士这一条路走，成为一个酒家老板听听八卦吃吃瓜，偶尔看着那些小崽子鼻青脸肿地从原野滚出来的样子也挺好。”
“蛛女，好久不见。”
沿池随手从吧台下拖出一个凳子坐上去，指着安倍晴明道：“给这个小鬼来点人吃的东西。”
安倍晴明：“……”
秃头阿爸看了眼其他桌子上妖怪们吃的东西，瓜果肉酒的颜色鲜艳欲滴。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开口：“能吃的就行，我不挑。”
蛛女脸上的面具狰狞可怖，露出的下半张脸却线条优美苍白，嘴唇殷红，哪怕是带着难看恐怖的面具，只凭这半张脸安倍晴明也能断定面具下定是一张美丽的脸。
她身穿着黑色长裙，黄色的灯光下，裙子上似乎有花一样的纹理在衣服上一团一团地散开，蛛女头顶上的长发被几根张牙舞爪的东西盘成发髻，金色的细绳系成七八个绳结从发髻上垂下。
原型也许是蜘蛛？
安倍晴明看着居酒屋老板娘，也跟着沿池坐在吧台前抬头笑道：“谢谢您。”
蛛女眯着眼看了安倍晴明一会道：“白子……人类？而且还是阴阳师？”
“是。”
安倍晴明点头，认领了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听到的称呼：“白子，人类，阴阳师，都是我。”
“真是稀奇。”
蛛女神情莫名，似笑非笑地说：“上一个白子，我记得可还是一千年前了呢。”
“……”
不好意思，一千年前的上一个白子，也是阴阳师，也是在下，还是我。
没想到吧.JPG
下一秒，两个小纳豆妖怪托举着一碗拉面从吧台后方出现，异口同声道：“豚骨拉面来了，请慢用。”
“谢谢。”
安倍晴明捏着筷子道谢后一头埋进大口碗里吃起来。
一时间居酒屋里只剩下安倍晴明吃面的声音。
沿池坐在吧台上与蛛女闲聊，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安倍晴明身后的那些宿醉的妖怪们渐渐苏醒过来。
安静的居酒屋里瞬间热闹起来。
“听说了吗？东边的山那里有妖怪失踪了。”
“就是那座有形代人偶的山。”
“半个月前，那座山上就开始有淡蓝色的雾出现……”
“我怎么记得是因为与除妖师去过那里，那是除妖师的手笔吧？”
“所以是死去的人偶服丧神的怨念吗？”
“啊啊啊啊好可怕！”
“千万不要靠近东边啊。”
“那周围山头的老大会去解决的吧？”
“我们这种小喽啰还是老实在窝里呆着等大佬们出手就好。”
“……”
安倍晴明从碗里抬起头，目光闪烁。
又是雾气……
“沿池你来找我也是为了这件事吧？”
蛛女用烟管敲敲桌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就是想问问你。”
蛤/蟆妖怪淡淡道：“那个传言里的除妖师是真的存在吗？”
“除妖师？”
蛛女愣了一下，笑起来：“那可不是除妖师，是阴阳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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