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何呢？是因为那人眉宇之间挤出的沟壑？或者是因为想要区分彼此的无奈，亦或是，那人心中，不曾有半分自己的位置呢？
苦笑一声，封羽然拂袖离开，思考着，要不要过几日等出了孝，就再换上那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狐狸脸，虽然不是自己本意，不快于心，但至少，能让某些人，乐于瞧见自己。
一等公府邸，老太君满脸怒容，瞪着自己儿子，龙头拐杖窝在手心，颤抖着，连龙头拐杖都跟着颤抖起来。
“祖、祖母……”叶琴结巴着，这样的老太君他们也没见过，一看就明显是怒火中烧了。
“好样的啊你！”老太太狠狠的用龙头拐杖捶着地板，咚咚的声响发出来，让人忍不住头皮阵阵发麻。
一等公跪在地上，垂着脑袋，身后是一干儿子孙儿，肉团子才三岁，就已经像模像样的跪在地上，但是依旧没能让老祖宗息怒。
“你瞧瞧你干的好事，那到底是不是你闺女，是不是叶家的人！”
老太君生气，气的心肝脾胃肾都疼，她就不明白了，这明明是亲生的，瞧着长大的，怎么到了这个爹面前，就成了别人家养的了。
“你还有把小小当做亲生的么？如果你但凡把她当你闺女，怎么能亲手把人往火坑里推！”
“母亲……”
“闭上你的嘴，休要跟老身说什么国之大义，老身就知道，老身只有这么一个孙女，你们这群人统统加起来，都抵不过这一个孙女！”
说着人越发激动，眼睛里都忍不住滚出泪花，方氏见状也十分难过，想要上来劝，但又不敢。
左伊人抬头看看，一家人现在等于是剑拔弩张，老太太上火那是肯定的，谁家的孙女被关进去，都不会高兴，更何况把人送进去的还是自己的亲爹……
但也不能就这么一直僵着，左伊人挺着大肚子，慢慢走过来，她现在身怀六甲的不能跪，便干脆仰靠在老太太腿边上，一双手靠上老太太的腿，仰头笑道：“祖母，您别生气，您瞧，肚子里这小家伙啊，都担心您的身子了，在我肚子里蹦来蹦去的，就想安慰安慰老祖宗呢！”
说着低头摸摸肚皮，老太太忍不住垂眼看下去，果然见孙媳妇儿圆滚滚的肚皮微微起伏。
老太太瞧见了，反而眼睛更红了，伸手抹一把眼泪，吸了下鼻子。
左伊人继续道：“祖母，伊人也想了，恐怕也只有这个法子，能帮娘娘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兵行险招，方是克敌制胜之道啊！”
“险？你这位妹妹，已经够危险的了，不知道今后，您还能不能瞧见了！”老人说着说着就又哭了，左伊人连忙道：“肯定能瞧见的，爹爹不是也说了，皇上明知道是计策，还跟爹爹吵了一架呢，西暖阁都给整个掀翻了，皇上一定会想尽办法保着娘娘的，再说，不是还有死士跟这么，这一招不过是诱饵罢了，等把人勾上来，一网打进了，娘娘就又可以回宫了，到时候，伊人陪着祖母一同进宫去瞧娘娘，顺便看看小皇子，祖母您说可好？”
几句话，终于把老太太逗得安下心来，这些话叶城不是没说过，但是老太太因为觉着儿子胳膊肘往外拐，就没听进去，只以为不管怎么说都是这死儿子骗自己，直到孙媳妇儿挺着肚子来了，先把肚子里这个弄出来跟老太太聊了一会儿，这才把人劝开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太皇太后怎么就没了呢，老身本想着等人发了丧下了葬就进宫去给小小说道说道，没人帮她了，在后宫就更要小心，却没想，事情怎么就来得这么突然！”
左伊人便变着法子的安慰，终于把老人哄着去后堂睡下了。
方氏连忙跟过去瞧着，叶城从地上爬起来，膝盖一阵酸疼，几欲站不稳，叶琴连忙从背后将人扶住，扶到主位坐下。
“老六，具体怎么回事？”
叶酒站出来道：“爹爹，有人给太皇太后下了剧毒，下毒的时间就是宴会的时间，我问过瑜霏姑姑，她说那段时间没有任何人出入太皇太后行宫，太皇太后因为身体不适所以都睡得很早，她伺候人睡下就出来，守在门外，未见人出入过。”
叶城皱眉。
“而且吃食也没有任何问题，毕竟前段时间出现过中毒的事情，瑜霏姑姑从那之后就小心翼翼的，不管是水还是饭，但凡要入口的，哪怕是漱口水都会一一检查一遍。”
说到这份儿上，叶城的眉毛皱的更死了，没人瞧见没人发现，这明显就是个突破口，但是有一点，小小是会功夫的，满朝文武皆知，他叶家出来的人，可都不是吃白饭的。
“老四！”
“爹爹！”叶画站出来，玩世不恭的面容换了一脸的严肃，恭恭敬敬的等候着。
“你带着城北的人去打听打听，这到底是什么毒，从来源下手查。”
“是，爹爹！”
“叶琴！”
“爹爹！”
“小小那里目前只有一个死士十八，你再多派几个人过去，务必交代他们，不论如何必须留一个人守在小小身边，你自己也带些人，多在大理寺外走动，以免不测。”
“是，爹爹！”
叶城点点头，家中老二常住国子监，老三出使别国，老五还在地方，现在家中也就只有这么几个人能调任了，好在小小那儿收了北城的那一堆人，也算是能救急了。
吩咐完毕，众人急匆匆散去，叶城闭目养神，算计着将来的种种。
小小那边不必说，以小丫头的精明应该知道怎么回事儿，而他也是好容易说服了皇上用小小做幌子，想想西暖阁内的龙廷之怒，他就忍不住微微叹气。
一个是皇上，一个是老太太，都把小丫头当宝贝一样的捧着，到最后，自己这个当爹的成了最狠心的那一个，里外里都不是人了，大家都疼小小，他是她爹，能不心疼？
颓然的揉着太阳穴，轻叹一声，方氏走过来，搂着自己男人的肩膀，笑着安慰：“没事儿，我懂你。”
说的老爷子眼睛一湿，抬头看着自己媳妇儿，感慨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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