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好大的威风。”多伦开口了，“竟敢在坤宁宫里撒泼。”
舒颖一怔，众妃也都收起看热闹的心思，一起看着多伦，汤静尘却看着莺歌，她知道多伦忽然替自己撑腰一定是莺歌的缘故。
多伦凉凉一笑，皇后架势摆得十足，“你仗着自己怀了龙胎就作威作福，本宫忍你很久了，幸好本宫是皇后，要不然只怕你还想让本宫给你跪下呢！”
舒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她不是完全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而且她当过多伦的侍女，最初能爬上龙床也是多伦举荐，能得宠封妃还是因为太后的调教，给她十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对皇后不敬。
她只是想在边缘疯狂试探一番而已，并不想玩真的，更不想激怒太后，前朝后宫所有人都知道，皇后的背后就是太后。
于是舒颖就只好跪下了，“皇后娘娘，嫔妾绝不敢有此意，请娘娘明察。”
多伦冷哼一声，“静妃是本宫的人，你当着本宫的面逼她下跪，不就是打本宫的脸吗，本宫听得清清楚楚，无需明察。”
众妃面面相觑，舒颖更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多伦会公然给汤静尘撑腰，不免恶狠狠的瞪了汤静尘一眼，暗想贱人倒是有本事，失了皇宠转眼间就巴结上了皇后。
虽然心中愤恨，舒颖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继续跪在地上，“皇后娘娘，嫔妾不敢。”
多伦教训得差不多了，也不想让舒颖久跪，毕竟这孩子将来要归她养，万一掉了就完了，于是说道：“行了，起来吧，以后记住了，这后宫还轮不到你。”
舒颖又羞又气又觉得没面子，回宫就开始哭叫说肚子疼，闹着要传太医，又让请皇帝过来。
皇帝听完小贵子的汇报，少不得皱了眉头，对小贵子道：“你去告诉她，朕又不是太医，去了没用，让她好生歇息安胎，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嗻。”小贵子答应着要走，又被皇帝叫住，“你随便找个人去传话便是，不用自己去，朕且问你，皇后忽然做主恢复了她的位分，内中到底有什么原因，你打听清楚没有？”
小贵子忙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那日宣了太医给静妃娘娘诊脉，之后就下了懿旨，奴才去太医院里问过了，院正说静妃娘娘已经无法生育了。”
“什么？”皇帝如五雷轰顶，一双手紧握成拳，许久才无力的松开，喃喃低语，“竟会如此吗？”
他心中自责无限，“定是在那些地方落下的病根，她还不知道会怎么伤心呢，只可惜朕却没法子去劝她。”
小贵子低声道：“皇后娘娘这些日子行事，越发秉承了太后娘娘的心意，如今静妃娘娘不能再生育，她们或许就没那么多忌讳了，皇上若是要宠幸，奴才觉得也不会引来太后娘娘的针对。”
“太后，太后！”皇帝闭上双眼，满脸都是愤恨与后悔，他薄唇紧抿，过了半晌吩咐小贵子，“传朕的旨意，摆驾听雨轩。”
汤静尘出来接驾，好些时日没见了，该怎么跟他说话，她一时间还有些生疏，默了半晌才道：“皇上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皇帝的态度也有些不自然，握住了汤静尘的手，只觉得冰凉一片，他心下震惊，握得更紧了些，一面道：“虽然是春天了，但你身子弱，还该用个手炉才好。”
汤静尘垂下眼帘，“多谢皇上关心，其实臣妾并不觉得冷。”
“手这么凉还说不冷。”皇帝握着她的手抬起来放在自己脸上摩挲着，他们俩好长时间没这么亲密过了，汤静尘有些不太习惯，微微低下头，显得有些抗拒。
皇帝立刻就察觉了，“怎么，不想看见我？”
“不是。”汤静尘立刻否认，她当然不能承认，而且她也不是不想看见皇帝，她现在具体是什么的心情，连自己都说不上来。
而且，自从他不再自称朕，总是你呀我的，让她也有些不太习惯，总觉得怪怪的。
“算来，快半年没见您了。”她慢慢的说。
皇帝听了长叹一口气，低低的说道：“刚回听雨轩的时候你总是病着，我每次来看你都是睡着的，不舍得打扰你，算来只有我见过你，你却没见过我。”
汤静尘，“……”
两人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眼见气氛越来越尴尬，小贵子急忙打了个圆场，“皇上，娘娘身子骨弱，只怕不能久站。”
皇帝颔首，“对。”
他执了汤静尘的手，两人并肩进了室内，此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又还不到点灯的时候，室内的光线比较暗淡，夕阳的光线照进来，一切都显得有些迷蒙。
皇帝声音很轻，“在你这儿坐着，感觉整个人都安静了。”
汤静尘没吭声，皇帝说的是事实，听雨轩本就不大，还是她初封答应时就住着的地方，后来位分上升按理该换到更大的宫室里去，是她说住惯了就没换。
现如今连伺候的人都没有几个，常驻的宫女太监满打满算就是宜琳和朱地泉，想热闹也热闹不起来。
汤静尘低着头，隔了这么久的时光，这么多的往事，她忽然觉得跟皇帝很是生疏，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恰好宜琳端了茶来，她才算找到了话头，“这茶是内务府前儿个送来的，臣妾喝着倒是好，皇上尝尝。”
皇帝却不喝茶，只管看着宜琳，“你就是那辛者库罪奴？”
宜琳有些慌张，连规矩都忘了，只答应了一声“是。”
“不用怕。”皇帝没有怪罪，沉声道：“你主子既然把你要出来，说明跟你投缘，若不是她，你这辈子再也离不开那地方，好生伺候你主子，别忘了她的恩情。”
宜琳越发紧张起来，“是。”
汤静尘见她真的害怕，少不得打圆场，“宜琳你先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不用进来了。”
宜琳如蒙大赦，忙忙的退了出去，汤静尘和皇帝又四顾无言，静默了好半晌，皇帝忽然笑了笑，“咱们到底生分了，你若要恨我，我也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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