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知晓为何,殷无方一手捂住伤口,一手拼尽全力抓住自己,让自己不要走的场景还是无时不刻的浮现在她的眼前。
宴燮似乎看出了白离忧在担忧,心下一沉,却微微的抿了抿唇角,默然安慰道:“离忧,摄政王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白离忧无奈的摇了摇头,唇角竟勾起了一抹苦笑:“他有没有事情,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话语虽是问句,可是白离忧却是也并不知晓,她究竟是真的想要问宴燮要一个答案,还是只不过仅仅在提醒自己。
“离忧,你和他……还有豫王之间的事情,你不愿意现在说,我便不问。一直到你愿意开口,同我言说为止。”宴燮的心下泛起了一丝的苦涩,声音却依旧是温婉无比:“现在已经出了宫,你要去哪儿?”
白离忧这才从方才那慌乱的情绪之中走出,迅速回应道:“德济堂。”
宴燮点了点头,便抬高了声音,冲着那驾驶着马匹的车夫言说道:“去德济堂!”
马车一路驰骋,极快的就抵达了德济堂之中。白离忧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在马车还不曾听闻之间,便跳了下去,匆促的拍了拍德济堂的大门,呐喊道:“开门!是我!”
宴燮见白离忧如此急切, 便没有犹豫,也跟随上了白离忧的脚步。
朱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沈云箫望见了眼前的白离忧,大吃一惊道:“师傅?是你?”
不过他亦是没有惊愕太久,仅仅见白离忧一身夜行衣,以及她这惊慌的神色,便明白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迅速而语道:“师傅,快进来吧!”
白离忧和宴燮入了这德济堂之中,来不及休息,便迅速的朝着自己原先安置苏之炆的房间奔走而去。沈云箫来不及解释,白离忧便闯入了其中。
“苏之炆——”
尾音就此拉长,可是在入了房间点燃烛台的时候,白离忧却是脚步一顿,静止在了原地。
因为这个不大的屋子,此时除却她自己之外空无一人,被子也被整整齐齐的叠好,仿佛已经许久都没有人入住。
沈云箫的声音至于此刻,在她的背后悠悠响起:“师傅,摄政王没告诉您么……”
不大的屋子之中,四个人并肩而坐。纸笺已经被殷无方所拿走,所以沈云箫便徒口,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于了白离忧。
白离忧一声不吭的听闻完毕了这一席话语,整个人如同跌入了冰冷的湖水之中。待到他话音落下,她便抬眸,一字一句的开口道:“你是说,几日之前,就已经有人来送了药?苏之炆他已经服下了药?”
柳鸾儿如实的点了点头,默然解释道:“我不认得那个人,本来也是不敢相信一个陌生人会前来送解药的……可是苏公子却是认识的,苏公子相信那人,我们便也没有阻拦什么。”
柳鸾儿言说到了此处,言语一顿,良久之后方才再度开口:“不过,苏公子服了那药之后,精神确然有所好转了。这几日双腿虽然还是站立不起,但是总不再似那般要死要活的模样。”
白离忧听着这话,只觉得心中宛如刀缴。
竟是她误会了殷无方……
了然了整件事情的始末,也了然了殷无方身受重伤的原因,白离忧却终究还是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不曾得到解答。
如若殷无方从一开始就没有放弃过苏之炆的话,又为何要将他送至那静安寺之中,任由着他被蛊毒折磨的毫无生机?
白离忧颤抖的胳膊抬起了手来,将自己散落的头发撩在了耳后,迅速却一直没能回归至平静。
这个动作将她的手背全然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柳鸾儿惊愕道:“离忧姐姐,你的手上怎么有血?可是哪里受了伤?”
白离忧摇了摇头,默然道:“这血不是我的,是摄政王的。”
“摄政王?”沈云箫再度的听闻见了那个满目厉然的人,身子没来由的一抖,下意识评价道:“他今日来这里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莫不是在静安寺之中受的伤?摄政王那般的威严,究竟是何人能够伤得了他。”
柳鸾儿见白离忧的脸色不大好,沈云箫如此多言,忙推了推沈云箫的胳膊,示意着他莫要继续言说。
而这一侧的白离忧神色却是突兀的一沉,沈云箫的话语似是提醒了她,她悄然的抬起了眸子,悄然言语道:“那纸笺可是说,今日酉时,静安寺之中救苏之炆?”
沈云箫睁大了眼眸,如实的点了点头,末了却又反应过来了白离忧这话语的含义,匆促而语道:“师傅,您该不会想要前去救苏公子吧?这可是万万要不得的!连摄政王都重伤归来,您必然没法全身而退啊……再说了,那人说让摄政王一个人前去,您去反倒有可能会激怒他!”
听罢了沈云箫滔滔不绝的言说,白离忧却是回忆起了之前的种种,突兀的一笑——
她心道想着:殷无方啊殷无方,你竟然连这一点都算计好了!
见白离忧笑的苦涩,沈云箫亦是慌了神,刚要再度开口,宴燮便抢先了一步,担忧的言语道:“离忧,你没事吧?”
白离忧摇了摇头,嘴角的笑意并没有收敛,眼底却是几乎要坠落下眼泪来:“你错了,那书写纸笺的人,并不是要他一个人前去,而是要我……”
如若苏之炆的一举一动一直都在朱允槐的监视之下的话,那么她必然也知晓救走他的人是自己。而自己藏身的这德济堂,想必也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是朱允槐带走苏之炆,她真正想要赴约见到的人并不是殷无方,而是自己……
殷无方不可能看不懂那纸笺之中的真实含义,可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顶替自己前去。他为了自己挨下了那一刀,承受了这么多的苦楚。
然而白离忧却是不论如何都不曾想到,这一年的秋寒料峭,自己竟是连同最基本的信任都不曾给予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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