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二少和郑大人目光相对,终是一句话也再没有诉说出口。
郑二少稍稍犹豫了一阵,终是微抿薄唇开口道:“爹,真到了那个时候……”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你尽管放心吧,爹不会犯傻的为了一个女人牺牲整个郑家。”郑大人沉重的言语开口,微微的叹了口气:“将那证物上填上圣上的圣名,本就是夫人的主意。此番就算是败露,夫人受到惩戒,也是自作自受了。你只要记住,装作对此事一概不知便好。”
郑二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于是立刻的点了点头:“那爹,现在想要让郑家安然无恙,便是要先寻到白梦词!”
郑大人由衷的垂头,表示赞同他的话语。
凝视着身前年轻的男子,郑大人几近思索之后开口而言道:“白氏嫁入郑府之后一直足不出户,拜过高堂之后我亦是从未见过她。你可听她提起过什么地方,或者什么人么?”
郑大人的话着实的让郑二少犯了难,他迎娶白梦词本来就心有不甘,唯一入正房的一次便是新婚之夜,白梦词还连夜呕血叫了大夫前来。
自那以后,他亦是不曾前去见白梦词,没过多长时间,便纳了贵妾。自那以后,他便是更没有关注过白梦词的状况了。
可是这话语若是在这个时候诉说出口,便是在郑大人面前显得太过于无能了。
于是郑二少垂下了脑袋,仔细思虑了一番,默然启唇道:“白梦词所居正房,日日都有人送餐,不如先从他们那里入手,没准能问出些什么来。”
郑大人点了点头,极快就应允了下来。
微风拂过,已是一年的入冬时节,风不算是烈然,但是确实沁人入心扉的彻骨寒凉。这白日还能躲在角落里将就着取暖,夜晚悄无声息的袭来之后,便是更加的难熬。
白梦词对郑府的位置并不算是熟络,亦是因为太长的时间没有在京城之中游逛过,忘记了那琼楼的位置,于是从昨日夜里潜逃出郑府之后,一不小心的就迷了方向。
担忧郑家的人找来,她只得将错就错,悄悄的躲在角落之中,一直到一轮新月席卷而来。
“唔……”白梦词挣扎的站起了身来,冷风彻骨的让她按耐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而除却这寒凉之外,更加难熬的则是她腿部的痛感。昨日直接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又拖着剧痛无比的腿跑来了此处,自然是伤及了筋骨的。
这一直蜷缩着坐着没有感觉,现如今一用力,便是更加难以忍受了。
“再坚持一下,过了今日子时,便是三十了,你不能失约。”白梦词默默的念叨了一语,尽可能的压低了自己走路的声音,默默的朝着那记忆之中琼楼的方向走去。
要说起来,这琼楼并不是花楼,至多只是京城之中小有名气的酒楼,夜半之时是不曾开门的。白梦词透过了窗子,见这屋子之中黑乎乎的一片,也并没有太过于诧异,而是稍稍的稳住自己的身体,靠在了这屋门之上。
然而毫无防备的,朱门在白梦词靠上的一瞬之间向后倾倒。
白梦词的心下一惊,想要触手支撑,却是整个身子跨过了那门栏,跌入了这屋子之中。
原本为她开门的人微微一愣,神色随即变得冰凉无比:“白小姐,不逢年过节的便行如此大礼,莫如着实受不起。”
白梦词盯着眼前的男子看了好一会儿,方才意识到他是宴燮身边的人,自己曾经在丞相府之时也见过他。
情绪在一瞬之间变得激动起来,白梦词便挣扎着抬起手来,攥住了那人的裤腿道:“宴燮呢?他人在哪儿?”
听着白梦词口中倾吐而出的那个名字,莫如的心下有些许的不适应,眉心也微微的蹙成了一团。
虽说望向白梦词的神色之中多了几分的厌恶之意,莫如却依旧保持着态度言语道:“主上自然不会失约,已经在楼上等候着你了。”
白梦词听罢了时候如释重负——宴燮没有失约,她所做的这一切,所吃的这一切苦楚,也亦是都不算白费了。
忽略了莫如口中‘主上’的称呼,白梦词挣扎着身子站立了起来,拖着这无比沉重的身躯朝着那楼台的方向行去。
莫如终是看不惯白梦词这般模样,于是启唇补充道:“白大小姐——哦,不,郑夫人,我提醒您一句,方才您对我唤的那个名字,切莫要再提了。否则,属下也帮不了你。”
如今的白梦词一门心思的想要见到宴燮,亦是并未认认真真的听莫如的诉说。她自顾自的走上了那楼台,因为太过于急切,一不小心膝盖便碰住了楼台。
白梦词吃痛的吸了一口凉气,还容不得她弯下腰来好好的缓上一缓,那拐角之中的人便轻轻渡步,走至了白梦词的身边。
当在一片昏黑之中看到那人的容颜的时候,白梦词亦是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宴……”
话音刚刚出口,白梦词便忆起了方才那个下人的叮嘱,因为心下着实的畏惧了,于是并没有将这个名讳嗯喃出口。
朱允霈望着白梦词如此模样,眉心亦是情不自禁的一簇:“你怎么了?”
原以为白梦词仅仅是因为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方才染上了急症,可是她现在的这般样子,说人不人鬼不鬼也不为过错了。
而此事的白梦词自知不曾想这么多,当那熟悉的声音入了白梦词耳畔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亦是将方才莫如的叮嘱抛在了脑后:“没什么,只是……方才门口那个下人不让我唤你宴燮,我一时之间不知晓该唤你什么罢了。”
宴燮……
熟悉的名讳再度入耳,朱允霈的心下亦是一惊。不要说是莫如,就连同于他自己,亦是许久都没有再听闻过这两个字眼相连组成的名讳了。
瑄龙国至于他而言,是彻骨的仇恨,他亦是不愿再冠以这个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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