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直都盼着他吗?”白离忧虽然已经猜测到了殷无方对孩子这么冷淡缘由,却还是情不自禁的询问出了口。
殷无方听白离忧如此言说,才将视线再次附着到了这孩子的脸颊上。这个孩子身上凝聚着的是他和白离忧两个人的骨血,他怎么会不疼爱呢?
只不过是在白离忧生产的那一日,他实在是慌了、怕了。担忧着这个孩子的降临会伤害到白离忧,所以方才会刻意的不去见罢了。
白离忧见殷无方良久良久都不曾.开口言说,于是便软下了言语,一字一顿道:“那这孩子的名字,你可有想好……”
“我想好了。”殷无方温柔的抓起了白离忧的手,在白离忧的手心之中小心翼翼的书写着。笔画形成的一瞬之间,白离忧的心下便全然了然——“焘字,是祥瑞兆,你对他寄予厚望了。”白离忧如实的开口诉说道。殷无方点了点头,将白离忧露在外面的手塞进了被子之中后,轻缓启唇道:“称不上是厚望,但却是我的希望。从火从寿,是为天下之覆。”白离忧的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了一抹笑意,心下却是有意无意的嘲讽着那个人:殷无方明明不曾认真的看孩子一眼,心下却是始终惦念着他的。“寿的意思是时间长久,同火的意思连接在一起,可是用来比喻长明?”白离忧咽下了心底的情绪,轻声启唇问询。“是。”殷无方抬起指尖,温柔的拂过了白离忧额前的鬓发,他一字一顿道:“这孩子的名讳我已经拟定了,小字便由你来取。”这古往今来嫡子的名字都轮不到女人来做主,殷无方却是又给白离忧开了先河,在心下默默感慨了一会儿之后,白离忧缓慢又肃然的启唇:“修能。”殷无方并未立刻回应,而是洗耳恭听着白离忧的解释。白离忧便一字一句,极为认真的诉说道:“长明而修能,可以担大事。”在煊龙国一统天下的第二个年头,万物复苏,百花齐放的季度。一国之君唯一的六宫之主皇后白氏产下一字,圣上赐名为焘。喜讯极快的便传递到了煊龙国的每一个角落之中,人们依旧时常谈及天子和皇后,然而这一次,更多的话语却都是称赞和祝福。
不同于中原地区的万物复苏,此时此刻,西北黄沙遍野,就算是已经到了春季,却依旧透出遍体的寒凉。
西北凉薄,条件亦是艰苦。就算是当今圣上是个明君,财政方面从来都不会含糊,可是也耐不住这天不遂人愿。再多的银两亦是改变不了这西北的状况,官职大一些的主儿尚还有一个容身之处。而官职卑微之人,便是同流落荒野没什么两样的了。
已经是午夜之时了,隔着墙壁也有凉风吹来。
莫渊被自己的一阵呛咳的声音所惊醒,他抬起头来,哆哆嗦嗦的朝着床头的方向摸了摸,手指刚好错开了茶杯的方向,许久都没有触摸到。
莫渊只好在心肺窒息之中挣扎着做起了身,好不容易的摸到了那杯壁,连忙大口大口的喝了两口水。
“咳咳、咳咳……”莫渊缓过来了咳意,随手的用手擦拭了一下自己干裂的嘴角。
那个暗影中的人的声音,就在此时此刻传来——“莫大人原是高官,享受着丰厚的俸禄,怎么如今,却是落得了这么一个下场?”
莫渊的身体一颤,心下的警铃大作,他克制住了自己颤抖的声音,尽力肃然道:“是谁?你是何人?”
那人听闻之后但是也没有犹豫什么,径直的便朝着莫渊的方向渡了几步。这里没有光,那个人的身影也甚是模糊,可莫渊却还是从这人模糊的身影之中看出来了些许的熟悉之感。
莫渊忍不住的眨了眨眼睛,想要用力的去辨认。而那个黑影却是抢先一步,直言不讳道:“莫大人,是我,我是宴燮。”
“宴燮?”莫渊瞪大了双目,在重复了这两个字眼之后,竟是自己情不自禁的朝后退了退。惶恐之意再度的涌生而至了他的心扉。
那个名字并不陌生,但是却并不是一个活人所隶属的!
“你……你你你,是人还是鬼?”莫渊虽然是畏惧,可是目光却依旧不离开身前人的模样。
朱云霈望着眼前的人,内心却是微微的簇起。若不是实在的无路可走,他亦是不会去寻这么一个连自己都害怕的人。
朱云霈沉默的片刻之间,莫渊倒是一点一滴的冷静了下来。他眼望着身侧的人,纠结了片刻之后,坦然开口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当年朝中动荡,朱火国一脉前来侵犯这煊龙国疆土。丞相宴燮一心为国,却不幸太过于忧心,英年早逝。这是当年,宫里宫外之人都无比熟悉的事实。
朱云霈的身体微微一僵硬,随即默然开口道:“我受到奸人所害,坠下万丈深渊,侥幸活了下来却忘却了一些事情。也是这前不久的时间方才想起来这些事情来,我却没想到……在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发生了这么多事。”
话语之中多多少少的带着了一些同情的意味,认定了眼前的人并不是鬼魂之后,莫渊稍稍的放松了一些,可是这却不代表着他能够听的住同情的话语。
“彼此彼此吧,我虽是被贬到了这荒芜之地,却总比你枉死要好上许多。现如今,这京城之人皆知宴燮已死,世上已经没有了当年权倾天下的宴燮丞相,我们谁有能悲哀的过大人您呢?”莫渊勾起了一抹无奈的笑意,末了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抬起眼帘来询问道:“对了,你说你受到奸人所害,害你的是何人?”
朱云霈不远千里的前来这荒芜,自然是有备而来。所以在莫渊将这话语询问出口的一瞬间,朱云霈便面色沉重的开口道:“正是这九五至尊的位置上坐着的人。”
“什么?”莫渊愣了愣神,一瞬之间未能明白朱云霈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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