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说这瞎话哄我。”白离忧三两下的挣脱开了那人的手,气鼓鼓的道:“都是你不好好照顾自己!你说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嘛!我不要理你了,你自己好好反思一下。”
白离忧恍然的别开了脑袋,想规避殷无方的视线,可当视线凝聚在方才二人狼狈滚来落下的印子上的时候,心下却是陡然的一惊。
“无方……”白离忧抿了抿唇,声音微颤道:“我做记号的短剑。落到流沙里面去了!”
方才还信誓旦旦的责备着殷无方的人刹时便软下了言语,求助性的望了一眼他的方向。
殷无方的神色也甚是慎重,不过区区一刻,便也迅速释怀:“无妨的,离忧。记号没了,但我们依然知晓我们要去的方向是北。待到旭日东升的时候,便是可以辨别大致的方向了。”
听殷无方如此一语,白离忧方才松了口气。只是,她仍旧介怀殷无方不在意身子,又有些懊恼于自己没想通这个道理,于是撇了撇唇角,没好气的开口道:“你现在怎么变得这般聪明了?早若是想到太阳能辨别方向的话,便也不必浪费了那把短刀了。”
“还生气?”殷无方听白离忧这等口气,便知晓她还在怪罪自己,于是便赔上了笑脸,攥紧了她垂在一侧的手。任白离忧如何挣扎,也皆不放开。
白离忧怕挣扎的时候伤及殷无方的脚踝,于是只好甘拜下风,默然道:“好了好了,算你赢了。但是这种事,我只允许最后发生这一次。”
“皇后贤德。”殷无方嘴角上翘,如是道:“现在还不到太阳出来的时候,你我却皆是没了睡意,不妨先朝前处走走吧!”
“切。”白离忧在心下翻了个白眼,作势的站起了身来,亦将身侧的殷无方搀扶而起。
前路本就是一片沙尘,对于两个迷失方向了的人来说,便是显得更加渺茫。他们二人走走停停,似是失了什么动力一般,动作也慢了下来。
白离忧是在大致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察觉到异常的。原是想着天亮的时间快到了,很快就能够依据太阳辨别出方向,可是此时此刻,天际却仍是一片的暗沉。
她的眉心微蹙,一本正经的询问道:“无方,你有没有发现,天色好像比刚刚更加暗了。”
殷无方闻声抬眸,打量着上方的一片苍穹,神色却是突兀的一暗:“不好,天象有问题。”
“天象?”白离忧诧异了一刻,又似是即刻领悟到了什么一般,骤然的开口到:“我听钦天监之人讲过和天象有关的事情,大抵都是些异常的日况。这连太阳都不见,是为何天象?”
“日出与雾相隔,书中有记载,但是余今,已经百年不见了。”殷无方言说到了此处,竟是苦中作乐一般的一笑,默然道:“百年不见的天象,竟是被你我遇到了,真不知是喜是悲。”
白离忧自然明白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于是焦急的询问道:“这天象能维持多久?”
“不好说,少则一刻,多则数日。”殷无方黯然下了眼眸,却下意识的攥紧了白离忧的手。
手上突然加重的触感让白离忧情不自禁的抬起了眸子,而那人却是冲着自己挤出了一抹笑意:“离忧,我们赌一赌。”
白离忧不言,他却是难得多话,自顾自的继续道:“赌我们,即便没有日光指引,也一定能够活着走出这敦煌城沙海。”
白离忧的嗓子哽咽,沉默了半晌,却由衷的启唇言说道:“自然,你说过的,没有了眼睛,你便做我的眼睛。没有日光,你便亦是我的方向。”
不知晓过去了多久,天色微微的亮起,可是苍穹之上却仍不见太阳升起的痕迹。他们徒然的走了一路,亦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收获。
正当二人都即将筋疲力尽的时候,白离忧的视线却是突兀的被一处剥夺,她心下一惊,拽着殷无方喊着:“无方,你看!你快看看那边!”
一汪绿洲就此显现,让长时间没有喝水的殷无方嗓子一痒,可是极快的,这种感觉便消散了。
殷无方知晓,这沙漠之中最不缺的便是海市蜃楼。他们二人看见的这一幕,亦极有可能是不存在的投影罢了。
“我们先过去吧。”白离忧攥紧了殷无方的手,憧憬言说着:“即便知晓绿洲之处不会有灵仙草,可是有水源之处安身,总比这么走下去强。”
说着此话,白离忧又无奈的摇了摇水壶,道:“咱们带的水,不多了。”
纵使脚踝之处已然很是疼痛,殷无方仍是点下了头,跟随着白离忧一同向前。
这一次,上苍并没有给予他们特殊的眷顾。因为一阵黄沙四起,那绿洲之景便就此消失了。前路仍旧是荒芜,白离忧的手却似是脱了力,微微的颤抖。
殷无方抚上了白离忧的手,安慰道:“无事,这不过是沙漠之中常见的情况罢了。”
白离忧神色微微一动,恍然的垂下头了。她虽然称不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是却也不傻,她何尝不知,方才的那一幕绿洲极有可能是幻觉?
但是她还是选择了相信,毕竟前路,除却相信,已然无路可选。
而殷无方却误以为这误将海市蜃楼当做绿洲的事情给了白离忧打击,便一下下的安抚着白离忧的肩膀,喃喃道:“离忧,没事的,我们再往前走走便好。”
说着,殷无方便抬起了眼帘,而眼前的一幕,却是让他心下更为诧异。
“离忧。”殷无方突兀的开口,声音竟是变得几分颤抖。
白离忧察觉到了身侧人的异常,便闻声抬眼。殷无方的声音紧接着袭来,带着些许疲惫的喜悦:“离忧,你看,那是不是灵仙草?”
白离忧顺着殷无方所言的方向看去,确然看到了那方才绿洲的方向已然化为沙尘,而沙尘的中央,立着一束娇小的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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