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人的背影消失在了屋子之中,白离忧方才抬眼,正正经经的望向了殷无方的方向。
似是知晓自己昨夜几分过火,殷无方神色有些尴尬,沉默片刻方才道:“离忧,你这病,可是还需要调理多久?我们今日启程,需不需要我再出去买些什么?”
殷无方难得如此多话,即便知晓是他自责所致,这一连串的追问还是让白离忧忍不住的在心底轻笑了一番。
不过面色上,白离忧却显得分外淡然,她抬眼盯着殷无方,尽量的控制着自己的神色不要太过于僵硬。
可是殷无方却是当真的以为她生了气,也将她这副强撑的模样看做了面无表情,于是便抬手攥住了白离忧的手,道:“你莫要同自己置气,若着实是气的厉害,便打我吧!是我未曾顾忌你还病着,就……”
殷无方所言是真情真意的致歉,而白离忧却猜想到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被他弄的脸颊一红,连忙拦截道:“打住!”
殷无方抬眼,有些错愕的望着眼前之人。
白离忧咳了咳嗓子,终是被他这真挚的眼神所弄的败下阵来,无奈道:“我渴了,你去帮我倒杯水吧。”
“好。”殷无方的神色柔和了一寸,不敢耽搁什么,便赶忙前去了。
手中捧着那温热的被子,似乎还带着殷无方手心的温度,白离忧心中最后的一点责备也便全数消失了。她抿了一口水,转移话题似的开口道:“我们,从哪条路走。”
“西方,船行方便一些。”殷无方如实解释道:“出了这敦煌城行不久,便是萧江。”
“萧江……”白离忧默默的念着这两个字眼,轻轻言语道:“乞丐师傅给的最后一味药,是萧江草,只是不知晓,这萧江草是否真的在萧江附近。”
殷无方抚了抚白离忧的肩,安抚似的开口道:“我们还有时间。”
白离忧顺势的便靠在了他的肩头上,喃喃回应:“但愿,此番能够满载而归。”
二人并未在这医馆之中呆上多久,便购了马匹,准备离了这敦煌城。一方面是因为二人还有心结不曾处理,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白离忧的身体状况。这由敦煌沙尘感染上的高热,若是不尽快离开,确然不宜调理。
这一行虽然九死一生,却并未耽搁时间,二人同那三个少年草草道别,叮嘱照顾他们家中母亲之后,便入了马车之中。
马车轻扬,起了一片尘埃。敦煌漫漫,前路亦是朦胧渺茫。
马车行了一天一夜,方才到了萧江的渡口。白离忧是被一双大手推醒的,那人一手搂着她的肩膀,一手拍了拍她的腰身道:“离忧,醒醒,到了。”
白离忧朦朦胧胧的睁开双眼,便见那马车已经不再颠簸。她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哈欠,有些尴尬道:“我服的那药,似是有安睡的效果。”
“没事,待会儿寻了船镀还是可以睡得,我守着你便好。”殷无方抿唇一笑,神色坦然。
马车至于此刻,撩开了轿帘,一字一句道:“二位,到了,总共二十钱。”
白离忧一边点着头,一边从口袋之中取出了银两,递到了那车夫的手中。
二人下了马车,果然见这萧江渡口。此处不比横通京城的运河,几分的冷清,不见居船而行的人,更是鲜少看见船只。
白离忧和殷无方并肩走于那萧江旁侧,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白离忧突兀的弯下了腰身,去查看着这萧江旁侧肆无忌惮的生长着的花草。
殷无方顺势立在了白离忧身边,为她撑起了一道屏障。
“乞丐师傅说的不错,萧江是个生长良药的宝地。”白离忧自顾自的开口,几分欣喜,亦是几分感慨:“这里临山,依水,于两座城池之间,鲜少有人居行,河岸两边也无人施肥种庄稼。以至于此处红土未被破坏,再加上天然风雨为滋润,生出的药草很是鲜美。”
说着此话,白离忧便轻轻的扯下了一朵黄花,方才自己的鼻翼下嗅了嗅,轻声道:“这黄花名叫旬阳花,也是一味珍贵的药材,此处随处可见,可是在京城之中,却是价格不菲。”
“这一整条萧江附近都有药草生长,我们要寻下来有些难。”殷无方微微的蹙了蹙眉,悄然道。
白离忧的神色一顿,也同样无可奈何,只好道:“船夫们定是不愿意陪咱们走走停停的,只能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将船只租赁给我们了。”
殷无方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便点了点头,抬眼朝着前方望去。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的眉眼微微一弯,道:“离忧,那边好像有船只。”
“啊?”白离忧诧异的抬眸,迅速的眨了眨眼,见那前处果然有一叶船只。
心下欣喜的同时,白离忧心底却也同样是诧异,她微蹙眉心,道:“我刚刚怎么没看见呢?莫不是这萧江也有海市蜃楼了?”
兴许是因为先前有过空欢喜的经历,白离忧着实不敢妄下定论。
殷无方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抚上了白离忧的胳膊,道:“兴许是刚刚才来的吧,走,咱们过去看看。”
白离忧点点头,便同身边人一起,朝着那船只的方向行去。
只是还未抵达旁侧,白离忧便听见了一阵清晰的喊声:“再出声试试!”
这声音带着些许的斥责之意,让白离忧心下诧异的同时,也升起了几分厌烦。而船内人却并没有察觉到二人前来的动静,而是自顾自的继续斥责着:“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白离忧终是有些听不下去了,便轻轻的咳了咳嗓子,抬高声音道:“喂,里面有人么?”
争执的声音骤然的停止,一时之间没了动静,白离忧便又抿了抿唇角,重复道:“船里有人么?若是没人,我可上来了。”
这时,船内之人方才不情愿的渡步而下,望着眼前一男一女两具身影,几分不耐烦的道:“你们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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