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终于从账本堆里走了出来,他伸了伸胳膊,舒展了一下腰身,看了看外面一字排开的十八口箱子,箱子里除了白花花的银子外,还有珠宝和首饰。
不得不说,王传吉这贪的,够厉害。不过,白先生很奇怪,王传吉贪这么多,难道就为了把钱藏在地窖里?对于一个贪官来说,这不合常理。
“爷,可审讯过王传吉?”
“还没有,先生有何良策?”
“先审审王传吉就知道了。”
赵靖白先生郭同,去了地牢。这个地牢就是西风卫的地牢,地牢里曾经关押一些犯错的兵士,如今王传吉倒被关在里面了。
看守王传吉的,是赵靖的人。王传吉还搂着鞋子,嘴里断断续续喊着“我的,我的”。
几个人看着王传吉,王传吉却不看他们,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白先生看着王传吉好一会儿,就在赵靖忍不住要开口的时候,白先生先开了口。
“5210个兵士,拖欠饷银九万六千一十二两,粮食两万七千二百斤。王传吉,你一个小小卫所指挥使就敢贪这么多,诛你九族都太轻了。从你家中查抄出来六万四千两,缺口那三万多银子哪去了?你要是老老实实交代清楚,殿下或许还可以免你死罪。”
王传吉充耳不闻,只搂着一只鞋子犯傻。
“真傻假傻,一试便知。来人,端盆水,再那些锦缎来,就是从王家查抄出来的锦缎,那都是上好的锦缎,用在王指挥使身上,最好不过。”
王传吉一动不动,低着头搂着鞋子,但敏锐的郭同还是看到王传吉的肩抖动了一下。
王传吉被拴在柱子上,双手绑在背后,锦缎湿了水,盖在王传吉脸上,一张锦缎,两张,三张......到第五张的时候,王传吉开始挣扎,双脚不停的蹬地,两只手乱抓。
白先生使了个眼色,锦缎被拿开,王传吉大口大口的喘气,刚才那种窒息的感觉太难受,那是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王指挥使,说还是不说,你决定。老朽跟随殿下之前,曾经在刑部干过几年。刑部的那些招数,老朽略知一二。王指挥使要不要把那些招数全都试试?”
王传吉终于抬起头,满目怨恨的看着赵靖。
“赵九,我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与我过不去?你想要钱?要美女?我都可以给你。”
赵靖不屑的冷笑一声。
“王传吉,在我来西风卫之前,根本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你这一号人物。不过,来了西风卫,我才知道,这世上只要有你这号人物,我就不好过。你拿着朝廷的俸禄,吃着朝廷的禄米,却中饱私囊,克扣军饷,为害乡里,这就是你和我的仇。”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着查看军务的名义,干涉军务,提拔自己人,排除异己。你以为你清白?你一个已经成年的皇子,至今没有实权,你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别把自己标榜的太高尚,这世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赵靖脸色渐渐泛白,郭同急忙插言。
“休得胡言乱语,殿下奉皇上之命查看军务,本就是职责所在。何来排除异己之说。你若是不贪污军饷,你现在还是稳稳当当的指挥使。”
“笑话,这年头,谁他妈是清白的。想要清白就别当官,我王传吉当官,就是为了银钱。你杀我呀,杀呀。”
“你以为我不敢吗?”
赵靖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他一步一步走到王传吉面前,王传吉的嚣张惹怒了他,他知道王传吉嚣张的根源,他背后有京城的人,那又怎样,他现在就杀了王传吉,京城那些人谁能动他?谁敢动他?
赵靖一只手抓住王传吉的脖子,慢慢收紧,王传吉起初满脸狞笑,一脸不在乎。慢慢的,呼吸开始困难,一张脸涨地从紫红变黑红,眼珠子也在慢慢突出。
“爷,别脏了您的手,属下来。”
“主子,此人还有用处,不能轻易死了。”
郭同和白先生急忙劝阻,赵靖总算恢复了一点理智,收回手。王传吉大口大口喘气,那种死亡的感觉再一次到来,有那么一瞬间,他已经觉得自己死了。
赵靖厌恶地甩了甩手,在王传吉恢复意识的时候,赵靖凑近王传吉的耳边,轻轻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能找到地窖的入口吗?知道我为什么能找到那三个姑娘吗?你应该感谢,你娶了个大义灭亲的好夫人,她不仅告诉了我这些,还自请下堂,呵呵,王传吉,其实你说与不说都无妨,你夫人李氏已经全都交代了。哦,忘了,你还有个儿子,长得挺好的,是不是?”
“李氏,李氏——好好好,赵靖,你,你,你卑鄙,你将我儿子怎样了?你放了我儿子,他只是个无知孩童。”
“无知孩童?你以为你犯下这诛灭九族的罪,他还能活。景昌十年,于春杰的案你还记得吧,板凳高的孩童全都问罪,全都拉到午门斩首,你的儿子我看了,高过板凳了。”
王传吉彻底崩溃了,他贪污、他残暴、他私设刑堂、私囚妇女,但他还是一个父亲,他唯一的儿子宝儿,因为他要被凌迟。
“赵靖,赵靖,你不得好死,你放了我儿子,放了我儿子......”
王传吉的防线被攻破,刚才还又硬又坚强的人,转瞬间哭哭啼啼,满口哀求。
赵靖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冲白先生点点头,走出了地牢。
天忽然下起了雨,赵靖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心情说不出的沉重。父亲殚精竭虑处理政务;大伯虽然退出朝堂依然在背后护佑这北方九边重镇;诚王叔看似荒唐,但一旦遇到大事毫不犹豫的担当起来;然而几个哥哥们,拉帮结派,弄权圈财,如果再这样下去,国将不国。。
当年皇祖父将北戎打得全军覆没,王庭被毁,头领被伏,北方边境安定了这么多年。但据大伯的情报,北戎经过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已经恢复了元气。所以九边重镇的军务不整顿,万一北戎打过来,京师危矣,大周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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