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父皇和大哥在北疆厮杀,惠王竟然釜底抽薪,杀了五弟,杀了大哥一家,可怜大哥那个刚刚满月的孩子。
没错,他带人屠杀了惠王府,没有一个活命,即便是他被御史弹劾,即便是将来他百年之后史书上说他暴虐成性、屠杀王侯,他也无悔。
其实这个皇位应该是大哥的,大哥有勇有谋,文能安天下,无能拓疆土。但就是因为大哥救他失去了右手,且大哥看着空空如也的家,心灰意冷,出家为僧。但是,大哥虽然避居普济寺,却从来没有远离朝堂,大哥一直都在帮着他。
还有六弟,当年那么小,就拿着刀跟着自己出生入死,保护安王府,这是何等的兄弟情深。他必须护好这些家人,护好这个国家。
“四哥,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让我暗访暗查,不让我明着来,在江南,我直接一窝端了不就行了?“
皇上摇摇头。
“你忘了大哥的右手?当年大哥救我,带了安王府的精锐,但还是被困在云蒙山。”
“这不是不一样了吗,当年皇祖父不看好咱们家,不信任父皇。你丢失,皇祖父非但不派人寻找,还不让大哥出京。大哥是偷偷出京的,他带的人虽然都是王府的精锐,但那也只有区区几十个人。现在不一样了,咱们要人有人要兵有兵,怕他什么。“
皇上依旧摇头。
“你还是没有看清楚这里面的凶险。虽然此时和彼时形势不同,但你敢肯定朝中没有他们的人吗?你若调兵出去,他们能不知道吗?从京城到江南,这么远的路程,只怕你刚刚出了京城,江南那边就人去楼空了。“
“他奶奶的。这群人怎么他妈的贼心不死,无孔不入啊。我当时就在想,手里要是有兵,秦淮河那些秦楼楚馆爷我一下子给他们端了,一把火烧了得了。
皇上拍拍诚王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大哥那边传来的消息。北戎经过二十多年的休养生息,已经恢复了元气。所以我才让小九去山西陕西一带查看驻军军务。江南是咱们的粮仓,易静不易动。你若带兵前去,江南的百姓会怎么想?“
诚王点点头,他是兄弟三个中最没有负担、考虑最少的人。一直以来,大哥和四哥在前头给他挡着,虽然他也有勇有谋,但到底站的高度不同。
“我已经让暗枭往江南方向暗查弓弩作坊,如果查到,不用禀告,一把火烧了。“
诚王在皇上的脸上看到了冷厉,诚王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四哥。你说当年你端惠王府,人全部都死了吗?惠王的六个儿子都死了?“
“死了!我确认。”
“那后来你又带人下江南做什么?”
“惠王府被我抄乐的第二年,有传言说,惠王的儿子逃到了江南,说的有鼻子有眼。我就像父皇请旨下江南,其实我也存了私心。云蒙山是大哥的伤心之地,我直接去了云蒙山,一把火烧了云蒙山。但我烧的云蒙山和大哥当年的云蒙山已经不同,父皇当初带五千精兵围困云蒙山救大哥,当时云蒙山就已经被扫一次,元气大伤,规模变小。我烧的,只是残余。”
“四哥,有没有这种可能,云蒙山的残余想用惠王这个旗号,所以编出了惠王之子在江南的谣言?”
皇上点点头,当年他和大哥,父皇也研究了,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个。皇上把当年他们研究的结论告诉了诚王,诚王点点头,照这种说法,也有道理。
“四哥,那下一步怎么办?江南的那些私坊端不端?”
皇上背着手,在屋里走了几步。
“先让李大通在杭州慢慢转变风气,把杭州的私坊慢慢取缔消除,这样既不动杭州根本,也算是消除隐患。”
诚王点点头,兄弟两个又在细节上嘀咕了半天,才算罢了。
“走吧。一起去慈仁宫看看母后,你和小九一走,母后连宫门都不让我进。”
诚王挠挠头笑笑,兄弟两人肩并肩往慈仁宫去。刚进宫门就听到太后的笑声。
皇上和诚王脸上的严肃在进宫门的时候荡然无存。
“母后。”
兄弟两人跪在太后面前请安,太后没有理会皇上,却向诚王伸出手。
“快来让母后瞧瞧!怎么黑成了这样?不是说那江南人都是水灵灵的,你怎么干巴巴的?都怨你四哥,把你罚出京,你也是的,玩玩就行了,还闹出那么大动静,以后不可再胡闹了。”
诚王任由太后摸着他的脸,摸着他的胳膊和肩膀。笑着点头答应太后以后再也不胡闹。
忽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哪来的味儿,怎么这么臭?”
太后身边坐着一个胖乎乎的圆脸小丫头,这小丫头长得太可爱了,两只眼睛乌溜溜的,一张小嘴儿红扑扑的,脸蛋儿像苹果。谁见了谁都想啃一口。
太后急忙放开诚王,把小丫头搂在怀里。
“怎么了这是?什么味儿呀,你闻到啦?”
小丫头从太后怀里挣扎着下了地。抽抽鼻子在皇上和诚王身边转圈儿,转到了诚王面前,吸吸鼻子。
“哎呦!爹爹,你刚从茅厕出来吗?怎么味道这么难闻呀?皇祖母,是爹爹身上的味道。”
诚王急忙自己闻了闻衣袖。
“没有啊。爹爹刚才在你皇伯伯那儿洗了澡,换了衣服。你仔细闻闻,这衣服都是熏过香的。”
诚王把自己的胳膊伸到小丫头鼻子前,小丫头立刻捏着鼻子后退,直接撞到了皇上身上,缩到皇上背后。
“皇伯伯,皇伯伯。你快把爹爹扔到浴盆里,拿刷子好好的刷刷,用香胰子好好擦擦,太难闻啦!”
皇上抿嘴一笑,蹲下身抱起小丫头。
“还是咱们汤圆儿的鼻子灵,刚才我就说你多洗几遍,你偏不听。汤圆,那伯伯身上什么味儿呀?”
小丫头是诚王的小女儿小汤圆儿。小汤圆儿趴在皇上的衣服上闻了闻。
“皇伯伯身上有龙涎香,只是他们熏得太多了。伯伯,以后不要让他们熏太多的香,我的衣服,我都不让娘给我熏香。洗洗晾干了就行。”
“好,伯伯听汤圆的,以后就不熏香了。”
小汤圆儿双手搂着皇上的脸,吧唧吧唧亲了两口,尽管口水亲了皇上一脸,当皇上依然笑得很开心。
诚王咋咋嘴伸出双手。
“汤圆,来,爹爹包。”
“不要,不要,爹爹太臭。爹爹不洗干净别想抱我。”
太后哈哈大笑,皇后和诚王妃也用帕子捂着嘴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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