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事议论了两天,还是没有结论。群臣揣测皇上的心思,都等着皇上发表意见,但皇上往龙椅上一坐,一言不发,就看着朝臣们议论。
太子一党这次倒是聪明的,直接认罪,说太子不该如此这般做,求皇上责罚,一副“我错了”的样子,姿态放得很低。
豫王鲁王的人在金殿上脸红脖子粗地吵。一边说严惩,这样丧尽天良的事就是谋逆。另一边说从轻发落,太子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朝堂上,热闹的像唱戏。有几位老臣竟然跪在金殿上哭先帝,说臣下无能,才会让本朝出现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皇上像看戏一样,整整两天,一上朝就坐着看大臣们吵闹,一语不发,任谁也猜不出皇上的心思。
左相右相少有的在这件事情上保持了沉默,两只老狐狸眼观鼻鼻观心,像入定的老僧,任由别人吵翻天。
前朝吵闹,后宫自然也平静不了。
坤宁宫,满头白发的奉恩公夫人正在和皇后说话,那语气有些生硬和无奈。
“无论你想什么法子,都要保全太子。没有了太子,咱们家还有什么?这么多年,你连个孩子都没有生。咱们阖族都指望太子,太子荣耀,咱们就荣耀,太子不好,咱们也跟着倒霉。保全太子,也是保全你自己,更是保全咱们奉恩公一族。别看你现在是皇后,如果太子真被废了,别人当上了太子,你这个皇后的位子迟早得让别人给坐了。玉娟,你要想清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啊。”
皇后恭恭敬敬的听着,没有丝毫反驳。绿乔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说你这些年,怎么还是这副性子,温吞水似的。你这样子,怎们能让皇上喜欢?怎么能笼住皇上的心?后宫里新人不断,你要是总这副性子,吃亏的还是你。我知道,当年让你进宫,是委屈了你,可是咱们家但凡还有别的人,我也不会送你进宫。这还不是因为你姐姐没福气吗,太子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是他亲姨母,他敬你如同你姐姐,你可不能犯糊涂。”
奉恩公夫人忖着皇后的脸色,忍不住又说道。
“知道你因为十皇子心有郁结,可是人总得往前看不是,十皇子早就托生到别处去了,玉娟啊,你该醒醒了。”
“母亲说的是,本宫是该醒醒了。母亲放心,本宫视太子如己出,怎么不会放任不管。”
“老夫人不知道,娘娘昨天在太后跟前哭了一天。”
奉恩公夫人瞥了绿乔一眼,绿乔急忙闭嘴,不敢再说话。
“你先下去,我和娘娘说些体己话。”
绿乔不愿意,皇后点点头,绿乔才不甘愿地退下。
“娘这次来,还有件事。太子的事不好办,娘知道。所以,你爹出了主意,送你庶妹玉凤进宫。原本我是不愿的。玉凤那贱蹄子是什么人,怎么能跟你比。可是这不是没法子了吗。娘就只有你跟你姐姐两个女儿,你姐姐走了,现在你有这样。哎——这些年总指望着你再生个儿子,好让你的皇后之位稳固。但已经这么多年,显见是不成了。”
奉恩公夫人打着小心继续道。
“你也不用想着给玉凤什么位份,就让她在你身边伺候。如果她得了皇上的青眼,生个一男半女,留子去母,那孩子就是你的孩子。你还是稳稳当当的皇后,这孩子将来也是中宫所出。如此一来,太子这次无事便好,太子要真不成了,咱们不是还有希望。玉娟啊,你说娘说的对不对?”
皇后苦笑,她就知道,她那没有主见的娘进宫肯定不会有好事,果然。
“娘说的对,我听娘的。玉凤进宫可以,但是她能不能入了皇上的眼,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你把本宫的话一字不差告诉父亲。”
奉恩公夫人拿帕子擦擦眼角,她也知道这样做对不起女儿,可是她没有办法。她膝下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儿女,大女儿生下太子,没几年就死了,小女儿也进宫做了皇后,可是这么多年,她这个两个皇后的娘并没有硬气起来。
如今她只能按照奉恩公的安排来做,否则,她在奉恩公府举步维艰。
“玉娟啊,咱们去慈仁宫求求太后娘娘吧。我进宫这一趟,总得见见太后娘娘。”
皇后很恭顺的点点头,两人起身往慈仁宫去。
慈仁宫门口,李荣笑眯眯地给皇后行礼。
“这不是奉恩公夫人吗,您老人家怎么有空来了?”
“李公公,老身求见太后娘娘,劳烦公公通禀一声。”
“哎呦,真是不巧,太后老人家刚刚用了药睡下。老夫人您是不知道,太子爷出了这档子事,太后娘娘一宿一宿睡不着,昨个半夜犯了痰疾,今儿一大早就请了太医,太医诊脉的时候皇后娘娘也在,是不是啊,皇后娘娘?”
皇后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这人上了年纪啊,最是难以入睡,所以,太后娘娘这一睡着,青苗姑姑就把宫里的人都撵了出去,生怕有人弄出动静吵了太后娘娘。老夫人,您见谅,今儿,老奴真不敢进屋打搅太后娘娘。”
李荣已经说成了这样,奉恩公夫人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好悻悻地离开。
皇后目送奉恩公夫人离开,又对李荣点点头,带着绿乔回了坤宁宫。
回到坤宁宫的皇后,立刻变了脸。桌上的杯子被摔了,花瓶被摔了,绿乔一语不发在一边等着,一直等到皇后发泄完了,才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
皇后闭着眼,深呼吸,总算渐渐平静下来。
“你去安排一下,玉凤来了就住东边的偏殿吧。”
绿乔心疼的说道。
“娘娘可以拒绝的。”
“拒绝?我这边拒绝,那边老夫人就会被关进佛堂。你以为我不想拒绝吗?”
绿乔无奈的叹息一声,她从奉恩公府跟着皇后进宫,目睹了皇后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姑娘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说不出的心疼。
“传话出去,太子自知罪孽深重,自尽谢罪。”
绿乔惊的手一抖,碎瓷片割烂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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