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让陈年根联系“太白”,琴痴用易容术,给顾渊化妆,让顾渊乔装改扮进了京城。
按照接头人的指引,顾渊在东林巷的一个院落里见到了“太白”。
这次太白没有戴面具,他穿着很寻常的衣服,就像一个刚刚散学的冬烘先生,只是那一双深邃的眼睛,一眼便能看透人心。
这是顾渊第一次见到“太白”的真面目,以前,他和“太白”也联系,但从来没有这样见过面。不,见过,在郊外的庄子上见过。只是那时候“太白”带着面具,他倒是也没戴面具,坦诚相见。
现在,换成“太白”坦诚面对他,而他用了易容术。
他一直都知道,“太白”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凭“太白”每次传递那么精准的消息,每次都给他指点迷津,凭“太白”那么了解赵瑞和赵睿的儿子们,“太白”就是处在政治中心的人,也是皇上赵瑞极为亲近的人。
今日一见,果然,“太白”不亏是“太白”,能隐藏的这么深,也只有“太白”了。
顾渊拱手行礼,对于这个给他指点迷津的人,他很敬重。董老说过,当年若不是“太白”,他们根本救不出惠王,救不出顾渊的娘。
所以,对“太白”,顾渊的心里有着神祗一般的崇拜。
“顾渊见过老师。”
“太白”摆摆手,示意顾渊坐下。
“我都知道了。董铁山能让你退出八仙山,自己留下守到最后,我敬佩他。”
顾渊听太白谈起董老,神色黯然。他敬重“太白”,把“太白”当做让他拨开云雾见天日的老师。而董老,则是他一直亲近的人,他可以毫无条件的信任董老,可是董老死了,死在了八仙山。
“我去了陈庄村,拜祭了那个人。”
“他是你爹,不是“那个人”,你应该拜祭。”
顾渊笑了笑,因为易容术,他的脸有些僵硬。
“是。他是我爹!从来没有见过一面的爹。”
“见与不见,他都是你爹。他给了你生命,你身上流着他的血。”
“我没有否认。”
顾渊的眼睛盯着墙上的一副山水画,对于惠王,他的感情很复杂。惠王给了他生命,可是也因为惠王,他这三十年,不得不背负着山一般的重担。
“你打算怎么办?就此罢手吗?”
“老师想让我罢手吗?”
“太白”冷笑两声。
“从你刚才的几句话里,我听到的是怨气。八仙山被刘明辉烧了,全军覆没,董铁山也死了,你就这么屈服吗?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仇恨了吗?赵瑞杀了你那么多人,你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你就这么容易屈服?你还不知道吧,你那个海岛已经被盯上了,顾家人在海岛上闹的不成样,沿海全部封锁了航线,海岛上缺乏物资,顾家人快熬不住了。”
顾渊扯扯唇角,他当然知道沿海已经被朝廷下令封了航运,海岛上物资匮乏,全部都是从路上运过去的。现在封了航运,海岛上没有了物资,顾氏自然就乱了起来。
“你若想就此收手,也好。远渡南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顾渊一双眼睛盯着“太白”,看了老半天,才噗嗤一声笑了。
“老师是在讥讽我吗?我扔下八仙山那么多人的生命,扔下董老,自己一个人跑去南洋活命?”
“太白”看着顾渊没有出声,等顾渊继续说下去。
“我既然进了京城,就没有打算再出去。一切听凭老师安排。他们能为我而死。我也可以为他们而死。”
“太白”点点头。
“这就是你的决定吗?”
“是。”
“好!你先回陈庄村,剩下的事我来安排。”
顾渊和“太白”分开后,一个人走在京城的大街上。临近年关,京城很热闹。他漫无目的的四处走,一条街挨着一条街,一直走到顾氏绣庄,绣庄里顾客进进出出,只是已经不是原来的顾氏绣庄。
顾渊又走到原来他住的左家巷那条街,他在想,他们一把火烧了那个院子后那满院的梨树是不是也死了?他梦里那个在梨花飞舞中唱歌的姑娘是不是也住过这个院子?
顾渊又走到青花阁,曾经他也以为不会有人背叛他,可是茵茵因为一个傻子背叛了他,让他在京城的势力毁于一旦。
顾渊一直到城门快要关上时才出城。
陈庄村,琴痴等的心急如焚。看到顾渊回来,飞奔过去。
“公子,您可算回来了,婢子要急死了。”
“无事,我只是四处走了走,看看我们曾经住过的地方。”
琴痴松了口气,但是心里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公子的神情不对劲,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出来。
顾渊对琴痴说。
“咱们放钱的地方你也知道,你自己去拿点钱,走吧。”
“公子?公子要赶婢子走吗?婢子在董老面前发过誓,今生今世都要伺候公子,婢子哪儿都不去,婢子会一直跟着公子。”
顾渊低不可闻的叹了一声,看着院子里那个正在盛开的腊梅,走到腊梅树前,伸手摘了一朵腊梅花,插在琴痴的发间。
“走吧。你是我的人,我是你的主子,我让你走你就走。”
琴痴的眼泪刷的下来,她知道公子要做什么了。这是死局,公子已经抱着必死之心了。
不!他不能让公子死了。
“公子,在您作出决定之前,再让婢子服侍你几天可以吗?”
顾渊转身进了屋,没有回应,琴痴跟在后面也进了屋。
三天后,顾渊接到“太白”密使,密使把“太白”的安排说了,这个计划非常的周祥,顾渊打心眼里佩服,“太白”就是“太白”,把所有的事情,都算的清清楚楚。
腊月十八,顾渊进城,琴痴跟随。
按照“太白”的指引,顾渊化妆成了王俊成,一个平叛的将领,这个王俊成孤身一人在京城,身边只有一个小厮。王俊成和顾渊的身量相同,经过易容,化了妆后的顾渊就是翻版的王俊成。
腊月二十,皇上为鲁地平乱的将官们庆功,王俊成站在第一排,这是绝好的机会。
顾渊迷迷糊糊睡醒,他要以王俊成的身份去受嘉奖。可是顾渊一起身就觉得不对,他浑身乏力,连起床都困难。
“琴痴——”
顾渊叫了两声,没有人回应,顾渊知道坏了。
等到身上的药力解开,顾渊发疯的跑出去,却听到大街上到处在议论,皇上遇刺了。
顾渊当场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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