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出虎符后，皇上又就城外五万大军的事儿询问了赵靖，赵靖一一作答，没有丝毫隐瞒。
王相心里感慨，九殿下如此坦荡，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是九殿下本就是个坦荡的人，不恋兵权，不贪权势。二是皇上和九殿下已经达成默契，九殿下无需隐瞒什么。
王相是这么想的。
李相却不这么想，他想的是，赵靖毫不犹豫交出虎符，只因为那虎符迟早是他的，皇上已经确定赵靖为国之储君了。
李相面无表情，低沉着脸，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赵靖交接完虎符，向皇上告退。他身上没有实权，不像豫王和燕王一样要参与朝政。交了虎符，不再统领城外的五万大军，一身轻松。
祁王突然开口。
“阿弥陀佛！皇上已大好，老衲也该回去了。”
祁王说完站起了身，皇上起了一下，怎奈身体虚弱，没有起来，曹海丰赶紧扶着。
皇上看着祁王的背影，说了一句。
“小九，代朕送你大伯回普济寺。”
赵靖点头应下，可是走到门口，赵靖忽然又回转过身，扑通跪倒。
“父皇，大伯，儿子有件事情恳请长辈们准许。”
皇上看着赵靖，祁王也回过头来。
赵靖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儿子出征前蹭应允了阿满，大军回朝后，迎娶阿满。现在父皇醒了，儿子的差事也完成了。儿子想成婚，还请父皇准许。”
祁王颌下的胡须抖了抖，纵然整天是形如枯木，却也差点笑出来。
其他几位大臣也忍俊不禁，心里都想着:九殿下想成婚想疯了吧。
赵靖舔着脸，看着皇上。皇上脸上浮起浅浅的笑意，点点头。赵靖这才心满意足地磕头，扶着祁王出了御书房。
赵靖用自己的马车送祁王出京城。
“说吧，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赵靖一脸严肃，此时的赵靖和刚才在御书房跪在地上，请皇上准许他大婚的赵靖判若两人。
“李相有问题。我已经让麒麟卫监视他。”
“何以见得？”
“阿满说，她的梦里，王相一直忠诚的站在皇室这边。六叔带兵北征，王相自荐在后方筹粮。北戎兵临城下，是王相带着豫王逃离京城南下。可是在阿满的梦，没有出现李相，阿满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李相的任何消息。这很不正常。一个左相，国难当头，他竟然没有任何动作？”
祁王不做声，他在想以前的事。
“对于父亲为什么要下城楼亲自与众将官赐酒，我调查了，罗御史自尽，这事儿看是成了无头案。但是那天我和阿满出去，碰巧遇到了一件事儿，阿满从那件事儿推测出来，李相在父亲下城楼这件事儿上，起到推波助澜，甚至让父亲骑虎难下的作用。就像今日在金殿上，李相让我交虎符时说的话一样。他说的话虽然中肯，但细细推敲，问题很大。如果没有李相的话，父亲或许还不会下城楼。但是正因为李相的话，挤兑父亲骑虎难下，只能下城楼。”
祁王点点头。
“李继凯和你皇祖父是好友，他们曾经共一个师傅，曾经是莫逆之交。我小的时候，还曾经喊他李叔。三十年前惠王叛乱，也是李继凯在京城帮着你父亲，才得以弹压住惠王。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背叛。”
“李继凯和皇祖父是莫逆之交，从这点上想，李继凯告发惠王，无可厚非。但是他真的全力支持皇祖父吗？他和皇祖父之间没有任何罅隙吗？”
祁王摇摇头。他说，他看不透李继凯，他一直都没有看透李继凯。
宋
送祁王回到普济寺，赵靖即可回转到城内，他布下的局已经开始。
李相回到府中。他已经年过六旬，又是上朝，又是在御书房，他疲惫不堪。
李相直接进了书房，下人给他脱去厚厚的朝服，扶着他进了里间。里间有一个非常大的池子，池子里的水冒着热气，这是温泉水。没有人知道他府里有温泉。他建这座宅子时，打井打出了温泉水。
此后，他每天回来都要泡泡温泉。他比王安平还要大上十岁。但是从相貌上看，他和王安平差不多，这都得益于温泉水。
李相泡在温泉水中，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每天这个时候，他才能静下心来，安静的想一些事情。
从今天赵靖毫不犹豫的交出虎符上看，皇上已经确定，赵靖是下一任皇帝了。说不定已经秘密立储。李相有种把握不住的感觉。
他能把握住景安帝，能把握住当今皇上景昌帝。但是，赵靖这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让他有种掌控不了的感觉。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以前不起眼的吊儿郎当的九皇子，竟然能担起大任。如果早知道是今天的情景，他早就下手结果了赵靖。
不！不是没有机会下手。淮阳、西风卫、北疆战场，赵静每次都能死里逃生，难道冥冥之中真有老天的保佑？
李继凯把自己的身体沉下去，沉到水里。憋了好长时间后才忽然冒出头来。
顾渊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刺杀皇帝竟然让一个女人去，现在这个女人还没有死，一旦这个女人被撬开了嘴，顾渊就保不住了。
李继凯撩着水。
顾渊传信，要去救刺客，既然这是顾渊自己的选择，他有什么道理好拦着？
李继凯阴阴的笑了笑，一个计策出来。顾渊要就刺客，赵靖岂会让顾渊得手，说不定赵靖就在等着顾渊。
如果顾渊和赵靖对上，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李继凯忽然从水里站起来。他很兴奋，他迫切想要看到顾渊和赵靖面对面是什么样的情景？二虎相争，谁死谁伤？
这些年他让人培养顾渊，好费那么大精力。古顾渊却一次一次办错差事。既然顾渊已经抱着必死之心，那就让他在死之前再发挥点余热。
“来人。去蓼花坞找个人过来。”
下人躬身出去。蓼花坞里都是一些妙龄女子，平日里琴棋书画，歌舞升平，哪一个拿出来都能轰动京城。
但是京城没有人知道她们的存在，她们只服务于李相一个人。
因为李相每做一个大决定后，都需要让自己的身体得到酣畅淋漓的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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