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然大悟，难怪好多天见不着宋钟了，由于他经常秘密替凌北霄办事，一走就是数天，消失的这段时间，我还真没起过疑心。
原来宋钟竟被凌北霄打发走了，以躲避这些瘟神恶煞。
“你把宋钟打发走，却把我留下，是不是意味着在北霄心中，宋钟的安危要重于本王呢？”我问。
凌北霄白了我一眼，“你还真会挑理！”
本上仙脑子转得快，“我有办法了，既然血月之祭让你心烦，不如我们就等仪式结束后再离开这里，日后再把责任推给无垠之域，也算对绛雪和范无咎有一个交代了。
凌北霄仍是摇头，“可我……”
他偷眼看向我，似有心事。
难道范无咎仍缠着他不放？抑或是凌北霄仍想着要拿回血玉替他朋友找回记忆？
我冷哼一声，想要离开这无垠之域，须得身在其中的人齐心才行，只要本上仙一天不想离开这里，你凌北霄干着急也没用！
打定主意后，我整个人都放松了。
然而，让本上仙意想不到的是凌北霄的态度居然发生了变化。
初来无垠之域时，我俩言语调笑，不拘身份，感情甚至比在外面时更亲厚几分。
可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凌北霄变得冷漠起来。
我跟他说话，他理也不理。
吃饭的时候，他也只拿自己那一份。
食盒里的餐具数目由心而定，他每次吃饭时只有一碗一筷，本上仙连厚着脸皮坐下来蹭饭的机会都没有。
我恼怒的很，你不给我吃，我还不吃了呢。
本上仙决定绝食抗议。
可凌北霄对我不闻不问。
饿了几顿下来，本上仙两眼冒金星。
我就跟凌北霄杠上了。
不吃饭的结果就是体力变弱，稍一动弹就头晕眼花。
我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半晌觉得不对劲，猛的睁开眼，正好跟凌北霄的目光对上。
他正站在床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被我抓个正着后，他只是移开目光，连个解释都没有。
“北霄……”我喊他的名字，可凌北霄完全不回应。
“你不能改变我的想法，却又想出去，我有一个好办法。”即便等不到凌北霄的回应，我兀自说下去。
凌北霄仍然不理我，我咬了咬牙继续说道：“你把我杀了，那么无垠之域中便只剩下你一个人，你就可以靠自己的意愿自由去留了。”
凌北霄总算有反应了，“殿下还是别说气话了，对我而言，殿下的一条命算不得什么，可我镇北侯府上下几百口性命就重要的多了。”
我心上一颤，“你的意思是在你心中只有镇北侯府，你和我的情谊……”
凌北霄大笑着打断我的话，“你我有何情谊？我何德何能，配跟殿下结交？”
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说：“你忘了自己在景城做的好事了吗？如果不是宋钟来得及时，我早就死在你手上了，你也从来没把我当朋友，又何必假惺惺的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对了，我那千羽妹子……她对你一往情深，最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跟我说她化作鬼身跟来玉带山，这种鬼话你觉得我会信吗？”
我连连后退，原来凌北霄仍耿耿于怀，也难怪，他只是个凡人，无从分辨我和夜凉。
本上仙顶着夜凉的壳子，辩无可辩。
“北霄，你恨我吗？”我呆呆的问。
凌北霄瞪着我，“当然恨，你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如果没有你，夜昭不会步步维艰，姐姐不会受尽冷落，镇北侯府也不会被皇上猜忌！”
我就不该存在……
眼前一阵模糊，我难以置信的伸手抹去，手上湿漉漉的，居然是眼泪。
凌北霄满脸厌恶的说：“你居然哭了，堂堂大炎的皇子，连几句真话都承受不住，你简直连夜昭的手指头都比不上，皇上真是瞎了眼，居然对你这样的人寄予重望，你简直连个女人都不如，对了，你是不是把自己当女人了？还恬不知耻的说要替我暖床，夜凉，你怎么这么贱？”
我气的恨不得立刻去死，“凌北霄，你说谁贱？”
由于带着哭腔的缘故，我的声音有些发尖发颤，真的挺没男子气概的。
凌北霄捏着的我的下巴，“这张脸若是生在女人身上，本世子爷就陪你玩几天了，说不定还能开开恩，提拔你做个侍妾，只可惜你是个男人……真让人倒胃口！对了，你别再口口声声劝我早日成家了，我凌北霄这辈子有数不尽的女人，才不会傻到早早娶一个放在家里碍事，日后实在拖不过去，也会选个老实听话的，本世子爷心里有数的很，你就别傻乎乎的在我跟前卖弄了！”
他说的太多，而我能承受的又太少。我只隐约记住几句，他说我倒胃口……嫌弃我卖弄……
“你对我有这些不满，为什么不早说？”我强迫自己咬紧牙关，因为我浑身发抖，就连牙齿都咯咯作响，这个样子肯定更被凌北霄瞧不起。
尽管在凌北霄的心目中，我已经很不堪了。可我仍想保留最后一线尊严。
“你是尊贵的夜凉殿下，我有什么道理得罪你？”凌北霄的借口很充分。
“那你为何现在又说了？”我追问。
凌北霄嫌恶的摇摇头，“因为我受不了长久的跟你这种人共处一室，这种日子多呆一天我都会发疯，况且外面莺莺燕燕何其精彩？让我困在这里，整天对着你……你别对我以死相逼了，不如你先杀了我吧……不，就算死我也要死在外面，而不是和你在一起。”
我觉得自己像是被泡发的尸体那般肿胀不堪、面目全非。
凌北霄心里竟是如此厌恶我，想起之前跟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恨不得点一把火，把所有的记忆都烧得一干二净。
不止是我的记忆，还有凌北霄的记忆。
真希望他把我这个人彻底忘掉。
亏我之前还舍不得夜凉的壳子，原来在凌北霄的心里，夜凉这个身份早就烂透了。
或许不该把一切都归咎于夜凉，凌北霄真正讨厌的人是我，一如白无常讨厌月老。
我们自始至终都是冤家，不是朋友，是我搞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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