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虎目光炯炯，似乎恢复往日的荣光，“我先去哪里？”
陈卓没有怎么思考，“如果是年轻人，我就让你去公司最底层打打杂，但你虎哥毕竟已经奔四十了，有阅历有智慧，我不能那么干。这样吧，你先陪护老太太一段时间，但从今天起就算入职了，工资按正常员工给你算，等有了你的位置，我再来通知你，”他递出一张只有号码和姓名的极为普通的黑色名片，“我有事找你的话会打住院部的电话，你有事找我就打这个电话，孙瑞的电话你有吧，找他聊天也行。”
蒋天乐那样缺乏历练的小朋友，陈卓可以交易郝帅去调教，程天虎肯定不行，那样做的话有点儿太不地道，陈卓打算给程天虎安排到宋金花的身边，以他的推算，宋金花顶多也就再有半个月的时间就该来安京了，到时候先让程天虎过去帮忙，等自己这边有了商务用车，再召他回来。
该办的事儿办完，陈卓也不再逗留，打算去找余幼微，今天毕竟是又一次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陈卓云淡风轻，谈笑风生，却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少个瞬间他在恐惧。
这样的时候，一个温柔的女人，就是男人最好的疗伤药。
车开出去一半，孙瑞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陈卓找地方停车，接通电话，“是不是那老混蛋找你了？”
“卧槽，你真他妈是智多星……”
“别他妈骂人，老子是孔明，是鬼谷子，就他妈不能是吴用那狗逼！”陈卓十分不爽，整个水浒，最让人厌恶的几个角色里，吴用绝对在前三甲。
“那老混蛋不知道怎么找到这边的病房，来跟我耍横，真他妈是想瞎了心了！”
“没动手吧？”
“没有，我又不是傻，看那老王八样子，摆明是想找揍讹钱，我发挥你一成功力，把他喷自闭了！”孙瑞颇为自豪地哈哈一笑。
“人呢？”
“还在走廊里呢，硬得不行，开始跟我玩软的了，哭着求我告诉他虎哥在哪。”
“行了，不用你管了，我来处理，”陈卓叮嘱道：“机灵点儿，虽说两个匪首抓住了，但也不能放松警惕，万一有个漏网之鱼，我们都有危险。”
“嗯，我记住了，”说到正事儿，孙瑞不敢胡闹，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瑞子，今天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人死在眼前，我现在一闭眼就是那女人脑袋喷血的情景，怎么办？”
“我也好不了多少，”陈卓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残酷的情况，虽说内心强大，但多少还是有些别扭，“不用刻意让自己忘掉，你越是想忘掉越会变得清晰无比，我其实也心里别扭得很。我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试着去理解这个女人，她从少女时代就跟着年轻的李复闯荡，想当年肯定也是年轻貌美，也曾想着跟李复一起白头到老，可随着李复的崛起，欲望和野心越来越膨胀，他们之间反而越来越疏远，她的内心是绝望的，在这种绝望下，催生出来的是报复和破罐子破摔。今天李复被抓，她的绝望达到了顶点，选择一死了之。她是个可怜之人，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纵容和帮助李复做了那么多违法的事情，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的死是逃避也是救赎，人死灯灭，罪业也算消了。这样想，是不是好多了？”
“你真他妈是个天才，还真不那么别扭了，”孙瑞惊奇不已，“我再琢磨琢磨，真是可怜人。”
“电话保持通畅，不要离身，备用电池也要满电，真有什么事儿发生，保全自己，然后火速给我打电话，”陈卓叮嘱完就挂了电话，拨通了卢天野的手机。
卢天野接得很快，看来手机就在他手上，“我刚要给你打电话！刘副局长就在我身边呢，没想到你还是大英雄啊！”
“恰逢其会罢了，”陈卓谦虚了一句，“医院的收尾不好做吧？”
“唉，肯定的啊，毕竟出了人命，又有枪响，光那几个弹孔和血迹就要好好处理，”卢天野很是惆怅，“找我有事？”
“既然刘副局长在，那就跟他说吧，你把手机给他，”陈卓道。
刘光达接过手机，陈卓把程天虎跟他老舅之间的纠葛讲清楚，并把自己给程天虎母子俩出的断绝来往的主意讲出来，后面不用他说，刘光达就知道陈卓需要他帮什么忙了，“等会儿让小武去处理，放心吧。”
“武哥可以，哈哈，”陈卓呵呵一笑，“那行，没事儿我就挂了。”
“嗯，回见。”
陈卓一脚油门轰出去，很快就来到了好未来教学楼，他停好车，望着雪白的小楼，刚刚还是血雨腥风，现在却岁月静好，一切都变得有些梦幻般的不真实，他三步并做两步，往楼上跑去，急切的想要见到余幼微。
余幼微此刻正跟牛晓慧交流会计学习方面的心得，两人一个在办公桌里，一个在外，十分认真。
陈卓连门都没敲就开门进来，然后就急吼吼地说道：“牛支书，出去一会儿，我有话要跟幼微讲。”
“没礼貌！”牛晓慧虽然嘴硬，但还是乖乖地走出了办公室，还贴心地锁上了门。
陈卓在余幼微满是疑惑的目光中走过去，拉起她的胳膊，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直到十分钟，反应慢的余幼微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柔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你了，想抱紧你，想感受到你的存在，”陈卓再次抱紧怀中那柔软的身子。
余幼微心中顿生柔情，小臂抬起，搂住陈卓的腰，“嗯，我在。”
“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离开我，”陈卓突然说出这样一个荒谬且霸道的要求。
余幼微不知道陈卓想的什么，但她确实从未想过要离开陈卓，在她简单的认知里，他们两个跟正常的夫妻就差一个结婚证，当然不会离开。
“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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