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找到小太太了。”
呼啸的晚风夹带着封易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而南骁发白的指骨终于缓缓放松。
“我现在过去。”
通话结束后不到二十分钟，一辆黑色迈巴赫疾驰而来，车灯划破黑夜，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消散在晚风里，南骁带着一身肃杀气场下车。
封易还没给他指个方向，南骁就径直朝着角落里那团蜷缩着的黑影走去，在夜色里，苏缱的身子显得格外娇小脆弱。
南骁停在苏缱时，她抬起头，眼神茫然地望着南骁好一会，才张了张嘴，“四爷，你怎么……”
“为什么偷偷一个人跑出来见林娅音？”
苏缱愣住，脑子里极为迟钝地转过弯来，整个临滨城都在南家手掌心里，南骁会知道这件事，并不奇怪。
只是他这句问话，好像是他知道了什么，才会因此感到不高兴。
“我不能见她吗？”苏缱反问，声音涩得不像是自己的。
南骁沉默片刻，朝着她伸出手，“回大院吧。”
苏缱看一眼他的手，摇摇头，“我还不想回去。”
南骁皱起眉，“为什么？”
“不知道，我现在就是不想动……”
苏缱话还没说完，跟前的身影忽然靠近，一把将她捞起来，打横抱着她往迈巴赫走去，脚步快且平稳。
“四爷，你放我下来，我不想回去！”
“你不回去，就能解决问题吗？”南骁低眉睨了她一眼，“林娅音都跟你说了什么，上了车，你一字不差地告诉我。”
“她没跟我说什么……”
是我没给机会，她还没来得及说……
苏缱垂下眸子，脑海里还回响着林娅音那句话“他们曾经是一对”，这意思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齐导是我那么敬重的人，做梦也想不到，他会跟我有关系，更想不到，他就是那个抛弃宋思盈的男人……
南骁将苏缱放到副驾驶，俯下身帮她系安全带，刚要起身，一双小手抓住他的衬衫，耳边响起迟疑不定的声音，“四爷……如果齐导是我爸，我该怎么面对他？”
南骁动作微微一顿，侧过脸看着她，光线昏暗的车内，辨认彼此脸上的神色，他只能勉强看清女孩闪烁的眼神。
“林娅音都跟你说了？”
“不是，是我……我自己猜的。”苏缱舔了下嘴唇，“我应该没有猜错。”
“齐以宏在不在场？”
“不在，只有齐太太一个人，她拿了一张旧照片给我看，上面是我妈和齐以宏年轻的时候，她跟我说他们两个曾经是一对，她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说我是齐以宏的女儿？”
苏缱像是用尽所有期望和勇气在问南骁，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要什么答案，又为什么非要个答案。
下一秒，她莫名感到害怕，用力地摇头，“对不起，你……你当我没问过。”
南骁安静地看着她良久，抬手摸了下她冰凉的脸颊，轻声开口：“我们先回家。”
……
这一晚，苏缱睡得很不踏实，噩梦连连，像是一个无底的沼泽，拽着她不断往下陷……
“缱缱，他就是你的爸爸……”
“缱缱，就是他！就是他抛下我们母女两个！害得我们阴阳相隔！”
“缱缱，不要放过他！不要放过他！”
苏缱猛地惊醒，双手惊慌失措地摸向脖子，只摸到湿粘的冷汗，而不是梦里那双沾满鲜血的手。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脸色苍白如纸，满头大汗。
窗外漏进来微凉昏暗的晨光，那双被泪水蒙着的眼睛，仿佛见到无限扭曲的空间，往她身边挤压，胸口一阵阵地发闷，脑子里还在嗡嗡作响……
“不要放过他！不要放过他！”
歇斯底里的吼声快要将苏缱撕成粉碎，逼得她捂住耳朵，哭着一遍又一遍地低喃：“对不起……对不起……”
直到意识沉沦，陷入一片白茫茫。
……
于医生和司若朋刚从房间出来，于舜便急匆匆凑上去，“老爸，司医生，嫂子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又晕了？”
“苏小姐，她的情况……”于医生转头看向司若朋，“司医生，你怎么看苏小姐的心病？”
“她需要尽快治疗，可我尝试过跟苏小姐接触，她很抵触心理治疗，当病人处于一种高强度的自我防御机制底下，强行闯进她的心里世界，怕是会适得其反，造成更严重的心理创伤。”
司若朋的目光落到南骁脸上，“南四爷，你是苏小姐最信任的人，最好还是交给你来跟她沟通，让她尝试着接受心理治疗，不然这样下去，她会把自己逼到崩溃。”
而南骁一言不发地看着房门，清晨见到苏缱蜷缩在床上，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嘴唇咬到发白渗出鲜血。
仅一瞬间，他心疼得像是在淌血。
以至于到现在，他眼前还是那副画面，缱缱，你到底承受了多少痛苦？我如果是你最信任的人，为什么不能与我分担一些？
见南骁沉默，司若朋心下了然，伸手碰了下于舜的胳膊，低声问：“有没有烟？”
“干嘛？”
“借我。”
“啊？”
于舜稀里糊涂地掏出口袋里一盒烟，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就被司若朋拿走，只留下一句“谢谢”。
随后，司若朋走到南骁身边，“南四爷，我们聊聊吧。”
在司若朋走后好一会，南骁才向于医生交代，“缱缱麻烦您先看着。”
“好。”
目送南骁离开后，于舜凑到于医生身边，“老爸，刚才司医生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嫂子会把自己逼崩溃了？”
于医生摇着头叹息，“司医生说的没错，照小太太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她迟早会精神失常。”
于舜大惊失色，“啥玩意？老爸你是说……嫂子有可能变成神经病？”
于医生急忙捂住他的嘴，咬着牙警告：“这里可是南家，你能不能说话小心点？万一被南姑奶奶听见了，回头四爷还不得把你给大卸八块！”
于舜点点头，等于医生放下手，接着小声问：“那个司医生不是在吓唬人吧？”
“不是，我同意他说的话，司医生在心理治疗算得上权威，他的话没错。”于医生回头看一眼房门，忧心忡忡道：“小太太情况不容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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