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不喜欢有人在他眼前哭。”荀言誓冷漠道，“要哭，别在这。”
苏蔚然睁开眼睛，泪水似乎停滞住了。
她轻轻揩去眼角残余的泪水，“又不是在哭你的神。”
她回过头去，“而且，也不是我在哭。”
苏蔚然身边忽然浮起橘红色的光团，绕着她转了起来，隔着那么远，荀言誓都能隐约感觉到其中的……哀伤。
这是灵。
极西每个具有宗庙的家族都有先祖的灵庇佑，灵的认可会赐予子辈们夕之秘法上更进一步的升阶能力。
大家都只是拿到灵的认可，而那个不仅被灵认可，还被灵直接附魂而生，掌控了灵的人，就是家主。
普通家族的家主是家主，皇家的家主……就是皇帝。
“你登基了。”荀言誓皱了皱眉。
“嗯。”苏蔚然微笑着点了点头。
荀言誓深吸一口气。
给他送过金夕花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杨幸知的孪生妹妹，当年的忘川公主杨幸柔。
所以，她，登基了？
荀言誓瞥了一眼绕着杨幸柔转圈的灵，夕家的灵，是在哀伤着他们赐予他们伊始力量的主，哀伤着那位在这里陨落的冥王。
他们想哭。
荀言誓觉得好笑，“冥王就在你隔壁，你来这哭什么，你去和他表忠心啊。”
苏蔚然微微一愣，摇摇头道，“人祭拜的啊，有时候根本不是神，而是他们自己心里的那个神。
他们怀念崇拜的只是那个已经陨落了的冥王，其实也就是做戏给自己看，来自我感动一下罢了。真让他们去听从现在冥王的令，他们肯定不会答应的。
死人，才会被这样表忠心，反正他又活不过来，不需要自己付出实质代价就可以表忠心自我感动。活人就不同了。
换你来说，要是你们星辰的主活过来了，你真的会听从他的指令吗？”
荀言誓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答道，“我会。因为我和他比较熟，还算聊得来。”
“……”
杨幸柔扶额道，“你这通灵的能力，还真是让人羡慕得想哭。”
还在极西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因为这通灵的能力还做过夕家的祭司，当时她还以皇族女辈的身份给他这个祭司递过金夕花呢。
是的，皇女代表族中女给祭司递金夕花，是祭祀正常操作。
杨幸柔都没想到，她居然就这样成了唯一一个给荀言誓成功递过花的女孩。
她望了眼身后的星辰神殿，小声道：“小弟啊，你说，这算不算……当年夕故祭，来祀他神前？”
荀言誓无视了杨幸柔的后半句嘲讽，而是直接道，“会喊你姐姐的是杨幸知，我可不会这样。”
想起杨幸知那个憨憨，荀言誓就来气。
这家伙因为从小灾厄体质，经常生病，所以直接把照顾自己的妹妹当姐姐看，一天天都是姐姐姐姐喊着，还把他的年纪也往下拉了几个小时。
“哎。”杨幸柔叹了口气，“好吧，妹妹就妹妹。说起来，怎么就你来了，我哥呢？”
“他又不认识你，干嘛要来。”荀言誓打量着杨幸柔，“这是，附着意志吧？”
“嗯。”杨幸柔微微点头。
附着意志，是极西常用的手段。苏蔚然应该是极西的人，一直都生活在九幽，她的存在，就是为了哪天夕家人想来这边了，就用她的身体降临意志。
一番对话，荀言誓也弄清楚了基本情况。
杨幸柔应该是成功以公主之身，斗翻她几个兄弟姐妹，抢到了传嗣公主的位子，也就相当于太子了。至于杨幸知他爹，估计是歇菜了，让杨幸柔登基了。
这并非不可能，虽然皇子在夺嫡之中占优势，但公主在夕家这个地方，也是有继承权的。
特别是杨幸柔这样的公主，她们因为自身能力的特殊性，甚至比普通的皇子还要有优势。
荀言誓缓缓开口，“所以，你是来做什么的？”
“唔。”杨幸柔思索了一下，“极东北那边暂时没动极西，不过我知道那也就是时间的问题，所以……”
“合作？”
“是的。”杨幸柔坦然道，“你也知道极西的情况，我们根本没法主动出击。所以，我只能一个人来支援你们了，还是附着意志来。”
荀言誓眯了眯眼，嘲讽道，“合作就拿出诚意啊，你能给我什么？落日之心吗？”
“嗯。”
“……”
来真的啊。
荀言誓的笑容慢慢消失，他盯着杨幸柔，“你要给谁落日之心？”
“你啊。”杨幸柔微笑着看着荀言誓。
荀言誓咬了咬牙。
是他，不是杨安瑜。
明明被魏元洲改造了的杨安瑜，才是最能结合九界之心，最有希望成就新神的人，但这位的意思……却是让自己去接收落日之心。
意思很明白，她不认为杨安瑜有机会拿到她的落日之心，也不认为拿到落日之心的荀言誓，会有机会把它移交给杨安瑜。
换言之，她不认为，杨安瑜可以在她来了的情况下活下来！
合作是必须要做的一件事，但清理掉这个当初的哥哥，也是必要的一件事。这关乎她夕家传承之力的归属。
极西每一次夺嫡都极其惨烈，那就是因为他们真的会斗到只剩最后一人。他们不允许有任何的皇家血脉在外面，因为那将直接关乎自己能不能得到全部的夕氏传承。
荀言誓知道，她现在不会动手，她会相当安分的呆在自己该在的地方，直到他或者杨安瑜最虚弱的时候，再把他们逼上她想要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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