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保证……”
“大嫂，我是出嫁了的闺女，不愿意插手娘家之事，可是今日你做的事太让我寒心，别怪我多事，今日这事你若不立字据，我是不依的。”
“那字据要怎么写？”
“简单，你就把如何受杏枝挑唆，如何想加害钱姨娘的事写一遍，签字画押就行了。”
大娘子苦笑一声，“我这一辈子就做了这么一件错事，却让你们牢牢的拿捏住了。”没得办法，自己不写这一关是过不了的，面对摊开的笔墨纸砚，大娘子拿起毛笔，伏身一字一句地写了下去。
事情结束了，柳玉凤收起那张字据塞进荷包挂在身上，“大嫂，这张字据我先收着，待你真心改过，我必将它焚毁。”
大娘子没说话，踉踉跄跄的走出门。静晨这时也从钱姨娘那出来，两人相对，大娘子不知不觉垂下头，一丝狼狈，一丝愧疚，一丝不甘，这些都被静晨看在眼里，她对柳玉凤说，“姑母，劳你去小娘那坐坐，我想跟母亲说几句话。”
“跟我说什么？该说的不都说了吗？”大娘子弱弱的问。
“几句闲聊而已，请母亲移步东厢房吧。”
大娘子虽然不情愿，也没办法，只得走进东厢房。静晨紧闭房门，敛衽施礼，“母亲，今日之事已经过去，从此便不再提！想您也不会再犯！晨儿虽然年幼，但也知道这世上有很多无奈之事无奈之举，比如，我小娘进门是无奈的，您接纳她也是无奈的，说到底你们是不能决定自己命运的俩个人。母亲，如今您跟小娘所有心底里不愿的事都已经发生了，也都成了事实，没有办法再改变什么，就像花儿谢了您没办法把它重新放到花枝上，您只能期待明年它会开的更好。就像我不想长大，可我也不能再睡回小娘的肚子里，我只能接受长大，我期待我会越来越好，我知道凡事往前看，日子不能往回了过，母亲，您经事比我多，道理比我懂。母亲，想您也累了，晨儿就不留您了。”
大娘子身心俱疲的站起来，惭愧的说道：“我只怪你父亲偏心与你，不喜程儿，原来这是有原因的，这些话，程儿是说不出来的。”
“母亲错了！”静晨坚定的说道：“父亲对哥哥的宠爱是我不能比的，父亲对他期许甚高，才会责怪越深，就是所谓的爱之深恨之切。父亲喜欢我，也只是因为我投其所好罢了。父亲喜欢读书，喜欢讲学问，我就去向父亲讨教学问。哥哥读书这么多年，对父亲一向是敬而远之，却不曾像我不懂便去问，而是自己闷头苦想。其实他说错了不要紧，不懂也不怕，只要他肯问，父亲很乐意讲的。不耻下问是读书的基本，圣人都可以做到，为何哥哥做不到？学问是在你争我辩中得来的，您需鼓励哥哥去跟父亲探讨，说的不对，父亲愿意纠正的。”
一席话如醍醐灌顶，大娘子顿时清醒了。想想这些年自己护着儿子，老爷问他功课时，自己总怕儿子答不出被责骂，所以总是找些理由拉走儿子。听了静晨的话，她才觉得自己不是疼儿子反而是害了他，以至于儿子现在唯唯诺诺，书读了好些年，却没半点精进。
静晨见大娘子不说话，又接口说道：“说起父亲，晨儿觉得，父亲喜欢温柔的女子，喜欢被依赖。父亲是男子，有天生的保护欲，太过强势的女子会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所以他会躲。母亲，晨儿就不送您了，告退了。”
静晨像是无意说着父亲的喜好，实则是说给大娘子听的，她是觉得大娘子之所以处处针对小娘，一大部分是因为父亲的缘故。她不想小娘过的谨小慎微，提心吊胆，也就只能让大娘子的注意力转移到父亲身上。大娘子若是明白她说的话，在父亲身上下点子功夫，这个家也就安宁了。只是大娘子此刻只想着儿子的事，静晨的话虽然落进耳朵里，却没沉到心里。
李嬷嬷歇晌起来，去主屋却寻不到大娘子，看见常宁立站书房门口还以为大娘子也在书房，谁料他说大娘子去了后院。
去后院？李嬷嬷有点错愕，那个地方大娘子一向不愿意涉足的，今天是怎么了？她忽然想到钱姨娘怀着身孕，若是大娘子……
李嬷嬷不敢往下想，也不管这些日子身子不爽利，抬腿边往后院跑。年纪大了，跑几步就呼哧带喘的，况她这几日还在病中，没几步便虚汗直冒，腿也发软。正当她弯腰喘气的时候，东厢房的门开了，大娘子与静晨一前一后的走出来。
来不及多喘口气，李嬷嬷匆忙迎上去，“大娘子，您怎么来后院了。杏枝呢，她没跟过来？”
“李嬷嬷好。”静晨微微一礼，“李嬷嬷身子可好些了？母亲是来看我与小娘的。”
“大姑娘好，劳大姑娘惦记，老仆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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