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山对此心知肚明，他没有继续打岔，只是给领导把茶倒进一个空的茶杯，凉了一下。
领导看着他，笑骂道：“嘿，你这家伙，喝茶就是要烫的才好喝。”
苏远山微微一笑：“太烫伤喉咙。”
“……你说烫嘴我还相信。”领导瞥了苏远山一眼，随即正色道：“今天下午你所说的，我知道你的性格。你向来考虑事情不会只看重眼前……所以你所说的宣传……我不认为，仅仅只是为了宣传。而且，我也不认为，你特意告诉我这个，不是为了解决前阵子你们远芯遇到的那些风言风语。”
苏远山怔了一下，马上也认真起来。
“说吧，你到底在考虑什么。”
“嗯……”
“我们是不是有点过于谨慎了？”
听到这句，领导的眉毛瞬间便扬了起来。
这句话，不应该是苏远山这种年龄，这种学历，这种身份的人应该说出来的……
//不多说了。
但领导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领导兑现了诺言，把苏远山亲自送上到机场。
时隔一晚，领导当然不再拘泥于昨晚与苏远山交谈至深夜所带来的思索和“震撼”中，从而恢复了平日的“幽默”——也就仅限于对苏远山了。
不过他告诉苏远山，送他可以，接就不要想了。
这让昨天晚上想了一夜的苏远山有些紧张。
他看着领导虽然依旧保持着良好的精神，但他可是知道……领导的身体……
于是他便撒了个谎，表示如果领导能够留下来，他还有重要的想法要和领导沟通，并且他会用尽快的时间赶回来，希望领导能够改一下行程。
苏远山的这番话让领导升起了小小的疑惑，但随即他便答应了下来——毕竟苏远山没有开这种玩笑的习惯和胆子，而且他这次过来，确实也是可以多留几天的。
毕竟这里是省城，有着东方硅谷之称，他多走访几家巨头企业，多与本地领导聊一聊，也是一种收获。
……
当天下午，苏远山便带着一干学生抵达瑞典——诺奖委员会是可以提供来回机票和全程服务的，而且此前还不限制人数。但自从有一位诺奖学者拉了七大姑八大姨一大票几十号人过去后，诺奖委员会便开始限制人数了……
事实证明，薅羊毛是可以，但不能把羊皮给拔了。
苏远山虽然不差钱，但他也尊重规矩。
顺利地从瑞典国王手中接过诺奖的证书和奖章后，苏远山开始发言。
望向满堂的学者，他轻轻地呼了口气，这才微微一笑。
“国王、王后陛下，各位朋友，大家好。”
“在获知拿到诺奖需要做一场演讲后，我很惶恐——在我之前的工作和学习生涯中，我做过无数的演讲，但从来没有诺奖现场这样意义重大和严肃的经历。于是我特地咨询了好几位诺奖得主的学者……他们告诉我，嗨，就是随便说两句而已，你不要紧张。”
苏远山看着众人，只见所有人都冲他微笑着鼓起了掌。
确实，虽然诺奖现场是一年一度的科学盛会，但在场的科学家们，学者们……可都不是书呆子什么的，准确地说，大家都是来这里享受的。
就更别说这里还有许多王室成员了。
“我现在有些紧张，看来得谢谢他们……”
人群中传来笑声。
“诺奖，作为一个科学家追求的最高荣耀，我感到十分荣幸。”
“在之前的诸多演讲中，我一直在尝试跟学生们讲述，兴趣和专注是最好的老师，也是通往成功的最优路径。”
“因此，我十分感谢我的家人，以及我的同事，在我的成长，生活，以及工作中，他们毫无保留地支持我的兴趣，这让我有精力保持对科学专注，这才有了发现石墨烯的成果。”
“而我们又知道，一个人获得的成果，除了个人的努力之外，还离不开环境的塑造和影响——特别是在科学学科如今越来越细分，越来越依赖大量的观测和计算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因此，我也十分感谢我的祖国。”
苏远山望向全场。
“我的祖国，从一个落后的古老国度，如今已经逐渐走向自由，开放，开明，愿意为科学的发展提供环境和土壤，愿意实现每个人的梦想……”
“于是这才有了我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发现。”
……
甘小雨和姜超坐在下方，两个人使劲地鼓着掌，甚至甘小雨的眼眶都有些红了。
她知道自己的导师是一个拥有无比家国情怀的人，但导师的这种情怀……却极少在外面——准确地说，是国外表现出来。
原因很简单，导师的身上，还有一重更亮眼的身份。
远芯创始人。
而今天，苏远山是完全抛弃了远芯创始人的身份，以一个纯粹学者的身份站在讲台上，将自己的声音传达给整个学术界，乃至世界。
苏远山的演讲在继续：“可能有朋友已经知道，我除了物理学家的身份，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是一家科技企业的创始人。”
“这双重的身份，让我得以有更多的机会去思考，科学和应用的关系。”
“科学除了为应用提供理论的基础，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技术变现之外，它其实还应该自身就成为一种‘产品’——它应该‘可以’成为我们每个人的信仰和追求。”
苏远山望着众人，微微一笑：“我就信仰科学和真理。”
“最后，感谢诺奖委员会，谢谢你们，让我能够在这里一述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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