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古城医药行业内部违规化工、生物制药产品的自查、自肃、自审的联合通告》........这是什么鬼。”
严打了差不多一周，一份联合通告上了古城日报。
看内容，大概就是一些医药企业联合起来，说“我们之前的产品出了点问题，接下来我们会自己检查一下，并规定一下行业规范，对内部进行一下审查清理”。
普通人和局外人，大概会看的一头雾水，还以为是卫生部门立了大功，查出了什么重大安全事故，逼得行业进行内部审查。
“投降信？求饶信？或者到此为止的请求书？总之，差不多就是这玩意了。”
这份信函，是以古城医药、生物行业整体发出来的，下属是好几个协会的签名，还有几家很有名气的大医院（私立医院过多，医疗私有化严重，所以本世界没有三甲的定义）。
内容很简单，大概就是“巴拉巴拉之前我们做错了，之后会进一步加强监管，希望人们和官方对我们有更多的信任和信心”什么的。
什么错了？错到哪里了？之后怎么改？一句具体的都没有，完全是空口白话，最多只能算表态，还是毫无诚意的那种。
“啧，‘投降信’还可以写的这么文艺，一句实际内容没有，也亏是他们了。”
“毕竟，其中，还有威胁信的成分啊.......‘我们开个口，整个行业都跟着抖，你怕不怕？’。”
放下报纸，路平安喝了口咖啡，两世的经历，让他远比外表中的成熟。
他是看透了，甚至早就想到了是这样的结局，既不因为对手的“投降”而开心，也不会因为“无法根除邪恶”而沮丧。
只不过，他也不觉得有趣，只是觉得有点好笑。
“......真是好笑，我们，他们，还有这个混蛋世界。”
路平安甚至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好的，我知道了。”办公室那头，夏琴猛地放下了电话，可怜的桌子都抖了一圈。
整个办公室看着她，过了一会，她整理好情绪，才说道：
“我们的工作告一段落，上面很满意，说有奖金和勋章。”
“噗。”路平安没给面子的笑出声，被夏琴狠狠的瞪了一眼。
他举了双手，表示投降，然后老老实实翻书翻教材去了......就算最近有好几个“挂机NPC”拼命内卷，自己的功课实在有些超载了。
他也不想笑的，除非实在忍不住........这样的结果，实在过于契合他的预期。
这是路平安穿越过来，就发现两个世界最大的不同，公共设施、社会职能（医疗、制药、保健、保险、共同体育）的全面私有化，特别是向诸神教会及其下属势力开放，掌握了“核心科技”的他们轻松成为了各行业的顶端。
他们不是黑，也不是白，而是精致的灰，是整个社会大机械中运转良好的一部分。
作为官方机构，你向他们开刀，最终转了一大圈，高几率还是砍到自己身上。
倒不是不能砍，而是痛不痛，划算不划算......为了那些“污迹”，清理掉“整个屋子”，划算吗？有后续替代吗？清理掉后，后面的继任者，会不会更加糟糕？这不是来个天降猛男一拍脑袋就能决定的。
只谈医疗领域，现在国内排名前十的医疗企业，至少七八家都有生命之神的背景，有神祗撑腰的他们在太多领域占据了优势。
你清理掉了A，请来了B？有区别吗？就算你扶植一个身家清白完全可控的，它有成长的渠道和机会吗？就算砸钱砸资源，能砸出市场？排除所有的困难养起来了，谁能担保他不会为了自己的“前途”，再度变质。
“烂到骨子里了，没救，告辞。”这是路平安当初做出的判断。
现在，无非是又一次验证了。
本地的某些灰色产业被打痛了，决定和当局进行“和解”，保证某些产业、商品链到此为止.....谁都知道，这样的担保既没有诚意，也没有可能真的被完美兑现。
最多，就是乖上一段时间，或者长远一点，不将其直接放在货架上，买之前要说一些“暗语”什么的。
“上面接受了吗？呵，我只是问了废话，不接受的话，也就没有这个登报道歉了。”
当前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甚至无法对其造成真正有威胁的伤害，只是“那些势力”觉得仅仅因为这些就被当局盯上，影响了自己的正经生意，很不划算，决定稍微妥协一下。
搞不好，当局.....特勤队和异管局，还会收到一笔巨额的捐款，说不定，还附带着锦旗和感谢信什么的，毕竟，那些玩意不花几个钱，而当局很要面子（权威）的。
于是，一顿操作后，当局再一次获得了“胜利”。
只是，过不了几个月，一切回归正常，包括那些灰色产业。
那些大企业损失了啥？损失了几个试验渠道？损失了一些外围？损失了一些赚外快的机会？损失一些本来就要切掉的2线项目（真的有价值，换个地方继续就是了）？
不切除到源头，一切都无法改变，但“源头”自始至终，就在特勤队和异管局的管理范围外，严格的说，甚至在“世界”的外缘。
路平安的“烂透了”，大概是最贴切且无奈的描述。
“不管他们怎么说，虽然没有严打期的主动攻击权限。但之后，只要我们见到了，直接打击。这是我们的工作范围。”夏琴依旧顽固，但路平安笑了，或许，这就是他喜欢这个上司的缘由。
“总局那边，收到了十几个主动自首者，还拿着‘罪证’，最后可能会被公审吧。”说着，夏琴自己摇了摇头，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这些会作为“严打”期的收获和战功，但谁都知道他们要么是弃子，要么是背锅者。
能开发出特殊药品和武器的研发者？那可是一家企业的重要资产。
“......至少，有因为我们努力而获救的被拐卖者，有一些药品的渠道被打击，有一些人因此活了下来，有一些灰色势力被驱逐，他们作恶的受害者被拯救，他们造成的灾难到此为止......”
平静的话语，是朴实无华的信念。
这世界的确很糟糕，超级糟糕，但做一点，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好。
“我们无力改变世界，仅仅只是改变眼前，就要拼尽全力还讨不到好......但这不是什么都不做的理由。至少，做了才有改变的可能，那怕只能改变眼前，那怕只有一夜的安宁。”
女队长，再度陈述了自己的想法，平静而坚定，就如扑火的夜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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