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恐万状的顾灵思，摇着头步步往后退。
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直白地在顾灵思面前戳破身世真相！
刘正清那边是顾灵思在有把握的情况下主动透露；
威胁短信也是迂回手段，短信主人不曾真正出现在顾灵思面前。
唯有宁煦！肆无忌惮又疯又毒的宁煦！
竟然当着顾灵思，就直白地戳破了她最大的秘密！
那饶有兴致的表情，好像就是为了看顾灵思现在有多么害怕和痛苦！
顾灵思声音颤抖着：「那短信该不会也是你……」
宁煦兴致勃勃追问：「短信？有人发短信威胁你了？知道你不是顾家女儿？」
宁煦视线落在顾灵思细微变化的表情上，恍然大悟。
「啊，原来你已经调查过了，也不知道是谁啊！啧，我还以为能知道还有谁这么有趣呢，谁想到你居然这么废物，没意思。」
顾灵思意识到自己的任何一个小表情都能让宁煦猜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一边觉得可怕，一边又慌张地偏开脸，试图用头发遮住表情。
宁煦看出她的意图，哈哈大笑起来。
顾灵思故意冷下声音：「这是没有证据的事情，宁煦你不要乱说！」
宁煦压根儿不会被她给吓到：「要不然问问你爸妈？看看家族利益至上的顾齐，会不会拉着你去做亲子鉴定，怎么样？」
顾灵思都不敢直视宁煦的眼睛，还要垂死挣扎：「我爸爸妈妈都很爱我，他们不会轻易相信你的鬼话！」
宁煦用手托着下巴，好以整暇地惊奇观察着顾灵思：「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们很爱你吧？就连你哥……呵，要不要考验一下人性？」
顾灵思被「你哥」两个字刺激到，脑子一片空白地转头，狠狠瞪着宁煦。
宁煦拉长声音哦了声：「原来你在自欺欺人？真是无聊。」
顾灵思肩膀晃了晃，险些要站不稳。
绝望淹没了她的灵魂，让顾灵思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宁煦的每句话都把她的出路堵得死死的，让顾灵思成了陷阱里的猎物，再怎么努力挣扎也不过是让身上伤口更多。
顾灵思近乎崩溃，无力地腿软跌坐在地。
看着宁煦笑吟吟俯视而来的脸，她翻身坐起，膝盖竟跪在了地上！
「小煦，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把事情说出去！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儿知道的……但是看在我们这些年青梅竹马的交情，你就饶过我这一次行不行？为此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给你跪下了，行吗？」
顾灵思哭得鼻子都红了，弱柳扶风般跪着，声泪俱下的样子，楚楚可怜。
顾灵思生得灵秀漂亮，特地摆出弱势姿态时，再怎么心如磐石的男人，都很难稳坐住不为所动。
不过宁煦就是不为所动的那个。
趁着顾灵思哭得狼狈窘迫的时候，他还顺便拿出镜子，摆弄摆弄头发。
顾灵思的哭诉哀求，对他而言，也就是无关紧要的背景音乐。
他的态度压得顾灵思几乎喘不过气来。
绝望之际，顾灵思只能拿出最后的办法，也是她对宁煦唯一的杀手锏——
「小煦，不为别的，就为当年我救过你的命，放过我行吗？」
多年前，尚是孩童的顾灵思，有次随父母到宁家作客。
家长们聚坐谈事，孩子们自然打发出去玩耍。
顾齐有意让顾灵思和宁家兄弟俩处好关系，特地让顾灵思去跟着他们一起玩。
可惜宁家兄弟俩性子冷，都不愿意跟顾灵思相相处，扭头就跑，让顾灵思只能忍着尴尬追上去。
却无意间撞见花园里宁煦不小心滑落跌进水池里，旁边又恰好没有保姆阿姨，最后是顾灵思跳下水把宁煦救起，宁煦才侥幸活下来。
在那以后，宁煦就对顾灵思很好，时常跟在她身后跑，被大人们笑称他这是要以身相许……
这些年，顾灵思鲜少提起这件事，就是因为她知道宁煦性子傲，不是会被恩情拿捏的性格，提得越多，反而容易削弱宁煦的感激。
于是她从来不提，果然宁煦如她所想，对她越来越好，让顾灵思颇为满意自己的「手段」。
就算是现在，顾灵思在说出口后都有些懊恼。
但除了这个已经别无他法。
顾灵思以为，提起这件事，宁煦的表现怎么都该有点缓和的。
谁知道宁煦却放声大笑，笑容回荡在空旷病房内，冷冰冰地扇在顾灵思脸上。
顾灵思愣住，不明所以。
宁煦笑得肚子都痛了：「我真没想到你顾灵思这么天真，竟然觉得我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会记得什么救命之恩？」
顾灵思嘴唇轻轻颤抖。
「还有，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根本不想下水来救我，明明都转身跑掉了，到最后估计是害怕被你爸妈骂吧，不情不愿跑回来的……所以你要我记住的，就是这种救命之恩？」
「可是你这些年……」
「蠢货，我是在观察你啊！顾灵思，你太有意思了，每次看到你虚伪地演戏，我都觉得特别有趣！就像是……啊！就像是看小丑表演！你懂这种感觉吗？」Z.br>
顾灵思恐惧无比地看着宁煦，好像第一天认识他。
这哪里是宁煦。
分明是……披着人皮的魔鬼！
浑身发凉的顾灵思，这下连装楚楚可怜的心思都没了，灵魂仿佛被抽空，悄无声息地跪坐着，脸上残留着未褪的惊恐。
——上完卫生间回来的陆宇，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陆宇吓得脚步停住：「这、这是怎么了？」
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宁煦，随口解释：
「估计低血糖吧，把她扶起来。」
「啊……好！」
陆宇心知肯定不是这么回事，但是不敢多问，赶紧按照宁煦指示把顾灵思搀扶起来。
而顾灵思就像是个提线木偶，任凭陆宇拉着，毫无反应。
陆宇苦恼地挠挠头：「煦哥……」
宁煦阴郁眉眼又是春风暖阳：「别浪费时间，赶紧跟我说，黛黛她回学校了吗？」
正襟危坐的宁煦，如求知欲满满的好学生。
陆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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