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两个！你们是要气死我！”燕盏穿着灰色长袍，拿着藤条，手抖了抖，气得不轻。
燕纯跪在地上，咬了咬唇抬头道：“爹！昨日那李程煜在花楼饮酒作乐，出了一万四千两银子买那朝颜姑娘初夜！我看不过！”
燕盏一藤条抽在燕纯背上，燕纯闷哼了一声，咬着唇，眼眶有些发红，“爹！小十四嫁给李程煜！我不同意！”
“爹，那李程煜，确实不是什么好人……”白裳蹲在旁边，低着头嘀咕了一声。
“你！”燕盏气不打一出来，“小十四这婚事，乃是老太太从京中王孙公子千挑万选才定下的，岂有你们置喙的余地！”
京中势力盘根错节，当今陛下又沉迷于制衡之术，牵一发而动全身。
“爹爹，您最疼小十四的，您难道愿意见她就这么嫁给个花花公子，”燕纯抬头死死盯着两鬓斑白的燕盏，眸底尽是倔强与决然，“若趁着此事退婚，旁人也不会多说小十四不是。”
白裳缩着脖子，瞅了一眼燕纯，“爹爹，要不，就退婚了吧。”
此时退婚，想必那户部尚书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是他们理亏。
再者，若牵扯出那一万四千两银子，越闹越大，恐怕户部尚书就得被人盯上，落个贪污的罪名。
“爹爹若是为难，此事就让阿九办了！”燕纯抱拳，目光直直望着燕盏。
“老爷！大内总管于公公来了，现在已经到了前厅，说是让九小姐接旨！”外头有小厮急急走进大厅通报。
燕盏越发头疼起来，将手中藤条递给小厮，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人，低斥了一声：“还不起来！”
及至前厅，为首的于公公举起圣旨，尖细的声音唱道：“燕将军，接旨。”
燕盏一掀衣袍，众人跟着跪地，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寒屡屡进犯我边境，杀害清水关镇北王世子，着战神燕纯，带领二十万大军出征，收复清水关、河图关、燕云州。钦此。”
于公公声音似鸭子似的，念完圣旨后那大内总管朝燕纯笑道：“燕将军，接旨吧。”
“臣接旨！”燕纯伸手接了圣旨，从地上站起来，塞了银票给大内总管，冲大内总管笑道：“公公舟车劳顿，不若在后院用些差点再走。”
近年来，大寒屡屡相犯边境，半年前才打了一仗，没想到此番来得这般快。
“不了，陛下还等着奴才回去回话，将军修整三日，好好与家人聚聚才是。”大内总管声音细，收了银子叮嘱了几声，手一挥，诸多随行的太监也跟着缓缓出了燕府。
燕盏两鬓斑白，身形削瘦，咳嗽了两声，目光深沉的望着离开的太监，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忧心忡忡起来。
“九姐，你……又要去打仗了么？”燕泷从后面站起来，凑过来从后面抱住燕纯，撒娇似的蹭了蹭她，十分不舍。
她在家中排行十四，生得貌美，声音娇媚，让人一听便要酥了。
燕纯拍了拍她的手，“嗯”了一声，笑道：“很快就回来了。”
燕盏浑浊的眼看了看她，微微摇了摇头，“近年来陛下频繁出兵，大寒又屡屡来犯，迟早，大寒与归澜是有一战的。”
“爹……”燕纯见他忧心忡忡，故作轻松笑道：“爹爹不必担心，归澜国虎狼之师，即便是一战，也未必会输！”
家中男丁存活下来的唯有十二，可惜过于纨绔，燕家三代名门贵族，一旦燕盏故去，于京中便会不断没落，兄弟姐妹们当无所依靠。她年长些，懂事得早，母亲又多忧心忡忡，她便暗暗立志，要成为家中的顶梁柱。
因自小从武，后便前往军营，初初时女扮男装，后建功立业方才巧计让陛下免了死罪，还得了个军职。
她战功赫赫，彼时已无人敢不服，此后率军出征，时常不归京，在京中便无人敢看轻燕家。
这燕家，她护下了。
这天下，她护下了。
“你这些年，在外打仗，蹉跎岁月，细细算来，也快二十三岁了。”燕盏微微蹙眉，颇有些忧心忡忡起来，“你母亲死得早，若她在，早便议嫁了。”
“爹爹说什么呢！”燕纯知晓他要说什么，瞧见他两鬓花白的头发，“阿九这辈子都不嫁人的，阿九要守着燕家，要守着天下！外头那些个病恹恹的公子哥，哪个能配得上我？”
她笑，眸光神采飞扬，骄傲的昂着头。
“也罢。”燕盏叹了口气，“待你下次回来，再商议此事吧。”
待燕盏走了，白裳啃着口苹果，勾住燕纯肩膀，啧啧了两声道：“九姐，爹爹都为你心疼了！赶紧找了人嫁了吧！”
燕纯不甚在意，拉过燕泷的手问，“十四，我三日后要去边境，你若不想嫁，我便设法毁了这桩婚事。”
白裳咳了一声，拽了拽燕纯的胳膊，递了个颜色给她，奈何燕纯拨开她的手，再不理会她。
“你说那李程煜啊？”燕泷噗嗤一声笑，手中团扇微微闪了闪，挑了把椅子坐下，“那女扮男装倒是见过，确实是个地地道道的纨绔子弟，贪财好色，虽说算不上个坏人，可也不见得是个顶顶的好人……”
“那我现在马上去退婚！”燕纯松了口气，心下已然有了计较。
“九姐……”燕泷拉着她的手摇了摇，“你是准备将那李程煜打一顿威胁他？还是拿着爹爹的名义退婚？亦或是，废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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