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伤……”
王焕看到了牛成腿上的伤势，眉头微微一蹙，此时也不再避讳那股怪异的味道，上前一步伸出手按住了旁边的皮肉。
虽然此时他没有带着保安堂的伙计过来，凭他自己这么久锻炼出来的眼力，也是一眼就看出了这伤口的问题所在。
“这应该是箭簇造成的非贯穿伤，箭头上面有毒！”
王焕没有丝毫避讳，右手从腰间摸出了一把短刀，伸过去在旁边的灯火之上简单灼烧了一下，便是探到了那处伤口之上。
牛成之前只进行了简单的包扎，旁边依稀还有些草药的痕迹，然而这种处理明显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王焕用短刀的刀刃在伤口处轻轻的点了点，直接割断了其中一块腐肉。
然而此时的牛成，竟然是没有半点痛楚一般。
“已经中箭多久了？”
虽然心中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是王焕仍旧是抱了一丝希望，朝着牛成问道。
牛成半靠在旁边的墙壁之上，被王焕的动作给唬得一愣。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察子而已，竟然能受到王焕这个干办的重视，的确是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此时被王焕的问题唤醒，他总算是醒悟过来，苦笑着说道：“已经十几天的时间了，能活到现在，算是祖坟上冒了青烟，怕是没救了！”
他对自己腿上的伤势，倒是清楚地很。
王焕看着他的表情，没沉默了片刻，随后缓缓点了点头。
牛成腿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溃烂，那些细密的黑色纹路，是受了感染的血管。
也是牛成的身体十分健壮，换做是一般人恐怕早就是没了命。
纵然如此，按照王焕的判断，牛成最多也就是扛过三五天的功夫，小命就要不保。
“如果你能早点将身份说出来，截了这条腿，或许还能活下来，现在的话，算是彻底没救了！”
王焕没有欺骗这个家伙，将实情给说了出来。
牛成的脸色又苦了几分，一张本来已经看不清脸色的脏脸，此时彻底是变得阴沉。
“若不是如此，属下还真不会在干办官人面前暴露身份！”
牛成的眼神闪烁了片刻，朝着周围扫视了一眼，确定没有人敢朝这边侧耳，这才低声说道：“宋押司临死之前，曾经秘密嘱托过属下一件事情，便是要给临安皇城司递交一份密信，此事并未经过历城县外事司，所以干办官人并不知道！”
说道这里，牛成的脸色算是彻底的黑了下来，似乎是回想到了什么令人毛骨悚然的记忆，喃喃的说道：“就为了这密信，济南府外事司的上百个兄弟，全数尽没，一个都没有剩下！”
这句话说的轻飘飘，在无比安静的地窖之中，却是如同惊雷一般。
王焕的心头猛然就是一沉。
比起非要搞得神秘无比的牛成就要毙命来说，这个消息着实更让王焕感觉到了一丝震惊！
身为外事司干办，虽说他没有办法将整个山东两路所有的外事司成员情况全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却是多少也知道一些城池之中的情况。
济南府之中的外事司成员，本就是外事司本部的人留下了大部分，虽说人数并不是很多，但是精锐程度却与历城县的那些差不了太多。
按理说，这些人绝不可能死在一处，按照外事司的规矩，总是要留下个把人保证外事司的留存。
然而牛成的话，明显没有半点掺假的意思。
一百多号人全数尽没，这便是意味着，济南府之中的外事司精锐，全军覆灭！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能够让一整个城中的外事司精锐全数尽没的秘密，的确足以让人感兴趣。
王焕沉默了片刻之后，再次看向牛成的时候，眼神已经是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密信在什么地方，交给我吧！”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厚重，听在牛成的耳朵里面，却是让牛成的心头稳了不少。
既然王焕能说出这样的话，就意味着王焕已经 是相信了自己。
而牛成在此之前，已经是经过了长时间的观察，了解了王焕的为人，不用王焕说话，他早已是相信了王焕，不然也不会将自己的事情和盘托出。
王焕的话音才落下，这家伙就开始在自己的腰间摸索了起来。
不多时，他就从腰间摸出来一条乌漆嘛黑的腰带来，小心翼翼拆开腰带外面的布蒙，里面这才露出一块油纸。
如此小心谨慎存放的密信，让王焕的脸色，变得更加严肃起来。
他接过那封密信，发现上面的蜡封竟然还保存得完整无比，甚至于在外面还能看得清清楚楚，交付皇城司干办启的字样，心头不由得微微一动。
从方才简单的交流，他已经能够猜得出来，在之前的一路旅途之中，牛成究竟是冒了多大的危险，碰到了多少曲折。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竟然还能够将密信保存得王浩，足以证明此人的能力。
只可惜牛成的命，却是保不住了！
王焕抬眼朝着他瞥了一眼，随后在牛成无比震惊的目光之中，拆开了那封信！
牛成已经将心头的大事放了一半，下意识的放松下来，哪里还有力气出手阻止王焕，只能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面前所发生的事情。
王焕完全不管这个家伙在想什么，借着旁边微弱的灯光，将那密信之上的内容给细细的看了一遍，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这个宋万，倒是有点手段，竟然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推断甚至于证实了金人即将内讧的事情！
便是自己这种拥有未卜先知能力的，也是好容易才通过种种事情才确定这件即将发生的事情，偏巧宋万仅凭一人之力，便猜测出了整件事情。
甚至于他还如此大胆，将整个外事司在济南府的兄弟全都给扔了进去，只为将自己这个猜测送出来！
换做是其他人看到这封密信，要么会称赞此人的大胆，要么便是会认为此人是个十足十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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